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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诣步履有些踉跄,耳边是嘈杂的嗡鸣,吵得他太阳穴微跳,心头一股难以言说的郁火在烧灼。

月光照着枯枝,层叠的树影如一根一根丝线,将他缠绕住。宋诣失血过多,有些眼前发白,缓缓走到一处老树根旁坐下,仰起脸晒了会儿月亮。

母后死前,他以为自己是不在意父皇是否喜爱他和母后的。

母后死后,他更加无法觉得父皇是喜爱他和母后的。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只是什么都没有,才故作不在意。他明明渴望得不得了,所以才要装得光风霁月、贤明良善,好让别人敬佩认可他。

他一贯觉得,坐稳了储君之位,爬上了皇位,便坐拥万人仰慕,再不是那个看着一贯濡慕的父亲杀死自己亲手母亲,还躲在柜子里哑声哭泣的可怜孩子。

可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就连他唯一愿意养在身边爱护的雀鸟,都弃他而去。

宋诣眼前一阵白一阵黑,头晕得厉害。

他捏紧了树根,从地上站起来,捡了根烂树枝当拐杖,慢吞吞地朝着山下走去。等到到了军营,天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的衣裳被露水打湿,血迹越发晕开。

等了他一宿的众人见到狼狈的新帝满身鲜血,一瘸一拐地走回来,都满是惊愕。

“陛下……”刘成诚惶诚恐。

宋诣眼睫掀起,目似寒潭,“备水,朕要沐浴。”

刘成不敢说话,连忙答应了,其余人也只得垂下眼去,不敢看一贯矜贵爱洁的新帝这副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