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枝枝有些意外,呆呆看着宋诣,好半天委屈难受的眼泪才盛在眼眶里,慢吞吞道:“殿下怎么知道我被咬得睡不着,您不是早就睡着了吗?”
宋诣在灯下支颌,“那你又是为什么,这样辛苦也要跟着孤去往京都?”
那时候枝枝觉得宋诣是全天底下最好的人。
“因为想永远和殿下在一起。”大概是困糊涂了,枝枝那时候笑眯眯的,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脸颊火辣辣地烫,只好低下头去不说话。
她心乱如麻,生怕殿下看出了她那点自己都不大明白的小心思,满脑子都在想如何解释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便忽略了宋诣当时说的话。
“孤的身侧,并不好。”青年拨弄香炉,语调轻轻,“真心和权利总是无法两全,孤若不选择后者,便会尸骨无存。”
马车外虫鸣聒噪,月明如许。
青年伸手揉了揉少女柔软的发,像是在看一个单纯的小童般,给她塞了一块糖,托起她的下颌问她,“枝枝,你当真要和朕去京都吗,那里说不定有不少人欺你辱你打你骂你,连孤都无法保护你。”
枝枝那时间觉得殿下可真温柔俊朗,竟然会为她这样卑微的人担心。
“可枝枝想要陪着殿下。”她当时大概是这么说的,暖香楼里的打骂她都能忍,还有什么不能忍呢,“我相信殿下的。”
梦里的枝枝也隐约察觉到,那只是一场关乎过去的梦境。
画面转为雪地里浓稠的鲜血,冻得淤青的双手,满身满手模糊的血肉,以及高高的城楼往下那样高的距离……她跌了下去,身体失重时本能的极致恐惧。
这一切一切,都显得尤为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