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氏哎呀一声:“胡说甚么呢,这是你表姨疼你。今日啊,多少人去白河观龙舟呢,姑娘们个个都打扮的很好看的,你乖一些,听话,一会儿见到皇后娘娘,别像在家里似的乱说话,可知道?”
贾丽光咬了咬嘴唇,把丫环们赶下去,轻声与邓氏道:“娘,您当真要让我给裴大人当继室啊,他女儿跟我一般大的,我怎么好意思?”
她着实是不太乐意,明明该像姐妹般,怎么能做母女呢?
邓氏手捏了捏帕子,扪心自问,青春年少的姑娘,若不得已,没有谁愿意给那么大年纪的男人做继室的,哪怕裴臻如此出众,可像贾丽光这样要家世没家世的,能怎么办呢?贵公子定然嫁不成,可差一些,她又觉得委屈女儿。再者,他们贾家一直都依靠着韦家,今次母女两个来投奔,也是老夫人的意思。
韦家要用到贾丽光,他们贾家牺牲掉一个孙女儿,换来以后的荣华富贵,也没什么,不过邓氏作为亲娘自然有不舍得的地方,只裴臻除了年纪大一些,无处可挑,她心想实在很不错了。
“裴家两个女儿早已经嫁出去,常年不回家的,一年能见到几次面?便是见到,忍一忍也就算了,且那二人性情都不错,想必不会为难你,你何必怕这些?庸人自扰。”邓氏宽慰女儿,“只听你表姨的便是了。”
贾丽光愤懑不已,可她虽是小地方来的,性子有些野,却很听母亲的话,一拂袖道:“我也管不得了,反正裴大人没瞧上我,未必肯娶的!”她站起来,大踏步往外走去。
到得外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亲生母亲也不过如此,也就看在她孤苦带大自己的份上,她听这一回,但太丢脸的事儿她绝不会去做。
邓氏看着她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却说司徒修一家去宫里拜见过父皇母后,便随着一起来白河的临水亭,皇亲国戚加之黄门护卫,浩浩荡荡有百数人之多。裴玉娇抱熙儿抱得有些手酸,刚想将儿子抱给司徒修,斜里插过一只手,将他接过去:“让他随我一起看罢。”
声音淡淡的,透着几分清凉之意,正是司徒渊。
裴玉娇点点头,笑着与熙儿道:“熙儿,你要听你大伯的话啊!”
熙儿抬起小脑袋,瞧一眼司徒渊,把手里拿着的一只青瓷小兔儿托上去,司徒渊去接,他却没放手,而是把小兔儿贴在司徒渊的脸上。
瓷器特有的凉意从上面散发出来,在这初夏,很叫人舒服,司徒渊笑起来,摸摸他脑袋,眼眸里流露出些许的温柔。
熙儿又把小兔儿拿下来,摇一摇,好像在说,这个好玩吧?
司徒渊就把小兔子贴他小脸上:“给你也祛祛热。”
他咯咯的笑,很是高兴,两只脚在他大腿上踩来踩去。
韦氏远远看见,想起曾经司徒渊父子两个也是这般融洽,不由得红了眼眶,正当这时,韦夫人领着贾丽光来了,贾丽光遵循韦夫人教得,规规矩矩给韦氏行一礼,什么话也不多说,省得说多错多。
看起来便文文静静的,韦氏打量她,觉得这小姑娘生得不错,便让她坐在旁边,笑问道:“可曾学过什么?”
“识文断字都会的,来此又有几个月,我专请了女夫子教导。”韦夫人笑道,“也常随我出去,与姑娘们交往。”她说着拍拍贾丽光的肩膀,“你与楚王妃娘娘算相熟的了,今儿遇见,可不欢喜?快去打声招呼。”
贾丽光无可奈何站起来,眼见她走了,韦氏道:“丽光与玉娇很好?”
“楚王妃小姑娘性情,自是能与丽光说到一处的,便是徐夫人,还不是喜欢她?”徐夫人当然是指裴玉英。
说到这份上,韦氏如何能不明白,原来韦夫人是想把贾丽光嫁与裴臻,说起来也算是一桩好事儿,只裴臻愿意娶她吗?就韦氏听到的传言,怕是不容易,韦夫人看她犹豫,遂笑道:“裴大人为华国立下大功,可自己却孑然一生,实在叫人不忍那,皇上娘娘关心下也未尝不可。”
韦氏心里一动,但并没有说可或不可。
苦难的岁月教会她谨慎,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冲动的女子,她道:“此事再说罢,”又提醒韦夫人,“凡事不应操之过急。”
韦夫人没料到她竟然没有立刻同意,不过也不着急,笑着应是。
贾丽光走到临水亭南边,看见不远处的裴玉娇,她正跟司徒修坐一起,二人离得很近,他握着她的手,她时不时的微侧过头与他说话,嘴角眉毛扬起来,好像这初夏日,这节日,满溢着欢快。
贾丽光嘟囔道:“娘,只是去见见皇后娘娘,倒弄得像个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