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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衡利弊,他终于做了最后的决定。“周珩,不必动刑,也不必再问。贪腐我认了,屠村我也认了,是我贪功冒进,一错再错。一切罪名我都认了,我给你签字画押。”

周珩仿佛可以看到蒋天南脑子里的纠结和权衡。袁家深谋远虑,早早就将蒋家唯一的儿子抓在手上,未必不是就防备着这一天。除非周珩能将找出蒋祥,蒋天南不会再改口了。

沉思片刻,周珩下令,“来人,让他画押。”

杨行远就坐在角落里奋笔疾书,蒋天南的每一句话都需要记录在案,送往京城给陛下过目。他将口供放在蒋天南面前,蒋天南看也不看,提笔一挥,然后咬破拇指,按了个暗红的血指印。

“送我回去,我累了。”他声音里透着平静和疲惫。

周珩挥了挥手,杨行远带着人把他押了下去。周珩拿着口供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胸口,刑讯室里的血腥味混杂着恶臭,让他几欲呕吐。

他将口供收好,起身出了大牢。今夜满天繁星,却看不到月亮。天边一闪一闪的星子,仿佛就是祈村一百零九名村民的眼睛。

他们在天上俯视人间,满怀殷切,等着沉冤昭雪。

一年又一年,八年过去了,可是周珩败了。他失去先机,始终无法从蒋天南口中拿到口供,虽然所有事直指袁家,但无法证实。挫败感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回到房中,和衣而卧,心乱如麻。他亦两日一夜未眠,可睡意全无。此时很想找个人把一腔苦恼倾诉一遍,很想有个人来对他说,周珩,你还没有败,你不能放弃。

他忽然很想念覃竹。想看看她的笑颜,听听她的俏皮话,那昔日最是自在快活不过的女子,此时在做什么?周珩起身披了件斗篷,从房中快步出来。

院子门口值守的内卫见他颇有些意外。

“大人,杨头儿已经安排妥当,我们值夜定会谨慎小心。大人两天没睡,不如好好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