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煜漫不经心地摇摇头,绷着脸若有所思回答说:“朝堂之上对儿臣不满的朝臣没有五十人也有三十人,其中亦不乏有爵位的,儿臣一时之间难以推测出谁是可疑之人。”
平帝狐疑地看着陆承煜,缓缓抬起茶几上的青瓷绘龙纹的茶盏,用指腹轻轻摩挲着杯沿,沉默片刻后才又平声说道:“折子朕方才已经看过了,从案发现场的情况和夏侍卫、李侍卫的供词来看,这些刺客的确是做了万全的准备,半点蛛丝马迹也没留下。”
陆承煜将目光落到平帝把玩茶盏的手上,略垂下头思忖片刻后直言不讳地道:“大理寺和刑部只怕也查不出什么来,最终也只能是不了了之。”
平帝显然不喜欢听这样的实话,在年过四旬后更是听不得任何忤逆之言,就算是盛宠的郭贵妃母子在面对他的时候也是恭敬顺服的,唯独先皇后的这一双儿女对他不像众人那般恭顺。
跟先皇后的脾气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固执己见、直言不讳。平帝想起刚与姜皇后成婚那会儿,姜皇后喜欢牵着他的手逛花园,他觉得这样有失规矩总是只在自己的院子里才肯牵着姜皇后的手,姜皇后为此同他起过争执,谁也没能说服谁。
姜皇后未出阁时喜欢打马球,喜穿红衣的她骑着马驰骋在球场上的身姿格外动人心弦,曾是不少洛阳青年才俊的心上佳人。
平帝还记得二八年华待字闺中的姜皇后翻身下马后朝他回眸一笑时带给他的震撼感,再听得先帝欲将姜皇后指给他做王妃的时候,他高兴的整整一宿都没怎么睡着。
直到后来郭氏的出现,平帝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他所认为的女人真正的温柔和顺从,他很喜欢郭氏对他毕恭毕敬、百依百顺的态度。
久而久之他看姜皇后除了初见时留下的美好印象,几乎已经不愿意再花一星半点的心思去感受姜皇后的好,仿佛姜皇后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他只会拿姜皇后的不够恭顺去对此郭氏的懂事听话。
平帝收回思绪,心头还未生起的怒火被回忆中姜皇后的身影冲淡下去,放下手里的茶盏对着陆承煜轻轻挥了挥手,“朕乏了,你且退下。”
陆承煜将双手交叠在一起弯腰朝上首的平帝行一礼,转身时目光深邃地扫视绿纱橱隔开的内殿两眼,拂袖昂首阔步地离开了长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