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广陵王府所能掌控的兵力,加上鹿州的二十万和谢家的私军,李凤歌已经有了席卷天下的大势,接下来便是该谋划一个时机,一个乱局彻彻底底出现的时机,而这一切李凤歌相信都不会太远。
“你这满头大汗的,不像是去书院念书的样子!”慕白望着李凤歌淡淡地说道。
“慕兄有所不知,这一连十九日,我只是在书院点个卯,便会去太虚观,国师大人每日都会亲自教授指正《惊蝉剑》剑法,所以这幅模样”李凤歌端着茶盏大口地喝了两口“幕兄这一路可还安好?”。
“有劳兄台挂念,一些都好!”幕白眼神四下看了看,接着盯向李凤歌“凤歌兄是日后要做大事的人,不可如此奢靡,当今流民甚多,沿途多有饿殍,可凤歌兄的府邸,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的赏玩之物?”。
“慕兄说的是,说的是!”李凤歌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不敢看慕白盯过来的眼神,转过头吩咐云娘说道“将这些都收起来吧,免得为人诟病,给慕兄安排一间房间,慕兄一路舟车劳顿,先带慕兄去洗漱休整一番,晚一点将十年陈拿一坛子出来,我要为慕兄洗尘”。
“殿下!慕兄的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倒是离殿下的那间房间不远,这洗澡水也已经备上,只等着慕兄入内汤浴”。
“有劳云姑娘了!”慕白赶忙起身行礼。
如果不是李凤歌慧眼识佳人,怕是云娘是看不出这慕白也就是当初在建州碰上的顾玉书,其实是一个女子,更不敢将慕白随意安置在后院,毕竟后院多是女眷,除了李凤歌之外,便是赵轲要进后院也是小心翼翼,不敢四处乱走动。
李凤歌也泡进了汤池里,肌肉的酸痛感从四面八方涌来,李凤歌闭着眼睛回忆在太虚观递出去的每一剑,他也不知道自己挥动了多少下,只知道每一次都会比前一次的速度要更加的快,渐渐的只剩下一道流光,一道令人寒彻骨的流光。
云娘不在汤浴间,林厢也没有进来,上官锦和苏蒙正好落得这几日清净。李凤歌睁开眼睛,双手捧了一捧热水敷在脸上,看着汤池里氤氲的雾气,忽然间想起玄机子在太虚观里的一颦一笑,这几日李凤歌总是装作拿错茶盏,一开始玄机子还会提醒两句,到后来索性自顾自地捂着嘴发笑,倒也不说什么。
“已经十九日了,再有一日就好了!”李凤歌忍着下腹的邪火,一头扎进了汤浴池。
傍晚的菜肴很是丰盛,全是按照慕白上次喜欢吃的样式置办的,只是比上次多了些,毕竟此刻一大家子人,真像上次那样怕是不够吃。李凤歌坐在主桌,慕白就挨着李凤歌依次坐下,上官锦倒是没了往日的玩闹,众人纷纷看着大宗师慕白。
“凤歌兄好福气啊,有如此多的良人作伴!”慕白端着酒杯望向一旁的李凤歌,话里话外像是有另一层意思,说罢便已是一杯酒下肚。
“慕兄不知,这三个女人一台戏,平日里闹腾着呢”李凤歌饮罢赶忙为慕白将酒添上,又夹了一些菜放进了慕白的碗里“慕兄今日吃菜怎么如此斯文?”。
“我几时不斯文了?”慕白转过头望着李凤歌的眼睛,一只手掐在李凤歌的大腿上“凤歌兄怕是记错了吧?”。
李凤歌疼的已经是直咬牙,又不好在众人面前叫出来,于是只好一副见了鬼的表情说道“是我记错了,慕兄快喝酒,就当我赔不是了!”李凤歌说完,慕白才松开手。
酒过三巡,云娘等人已经吃好,便先行离席,只让几名婢女在旁伺候,李凤歌让人又拿了一坛子酒,让府邸的厨子做了几道下酒小菜送了上来。慕白见众人离去,倒是不再像刚才那样拘束,一只脚踏在旁边的凳子上,嘴里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的。
“慕兄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李凤歌望着慕白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起了一丝丝疑惑“慕兄,为何每次见慕兄吃饭都是这幅样子?虽说这菜肴外面少见,可也不用如此吧!”。
话音刚落,李凤歌便看见幕白的眼神里流出一道杀机,接着耳畔便听见慕白的声音“原也不这样,自从出了北境的事情,只要有吃的,我就想要迫不及待地塞进肚子里,凤歌兄是不会知道一个人饿极了是什么样子,一群人饿极了是什么样子,被埋进地下的尸体也会被人挖出来,那副景象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慕白的神色有些黯然,北境的事情给她造成的创伤太大了,她的父亲死在了那里,她的部下再也不会回来,整座城池除了尸体还是尸体,尸体上甚至没有一块儿是有完整的肉,那日慕白站在大雨中,一步一步地踏着堆积如山的骸骨,走出了朔风城。
“是我多嘴了,引得慕兄伤心,不过还请慕兄放心,至此以后有我这个广陵王世子吃的,便不会少了慕兄的酒菜”李凤歌赶忙提起酒杯自罚一杯。
又一坛子酒下肚,李凤歌与慕白已经醉意正浓,二人说话已经是断断续续,想要递进嘴里的花生,时不时地掉出来,身体左右的摇晃着,一旁的婢女小心地在一旁伺候着,生怕李凤歌摔出个好歹来。
“慕……兄!这酒今日也喝了这么多,咱们……咱们还是回去歇息吧?”李凤歌此时的眼睛已经有些睁不开,面颊通红远远地便能闻见一身的酒气。
“看天色是不早了,咱们……走吧,今日我这顿我请!”慕白说着话便准备伸手去怀中掏银两,却被李凤歌一把攥住手腕。
“慕兄这是打我的脸,我堂堂广陵王世子,岂能让你请?”李凤歌将慕白已经伸进怀里的手拽了出来,接着转身朝着一旁的婢女们说道“今日的钱,记在世子府的账上,回头自有人给你们结”。
一旁的婢女见到李凤歌醉成这样,也不敢说什么,便赶忙应声,接着便扶着李凤歌与慕白往房间走,边走两人还能边高谈阔论,只是说的是什么婢女们就听不清了,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
到了门口,李凤歌非要说地方不对,慕白上前直接搂着李凤歌的脖子,并一把推开搀扶着李凤歌的婢女,接着醉醺醺的说道“就是这里,不会错的!”说着便搂着李凤歌往里走,一旁的婢女倒是由着慕白,毕竟云娘有交代,见慕白犹如见云娘。
“啪!”门被关上,慕白搂着李凤歌的脖子,一摇一摆地走到床头,两个人在床头站定,忽然间觉得天旋地转,便纷纷倒了下去,各自占了半个床呼呼大睡起来,一直到第二天天光大亮,鹊鸟在枝头鸣叫,叽叽喳喳地吵醒了酣睡的李凤歌与慕白,两人昨夜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解,脚上的足靴还套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