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尽的玻璃瓶从指尖滑落。
在幻觉逐渐产生的那一瞬,萧淮砚看见自己的头穿过了那些紧密的弦。紧接着是手脚,身体。
在那些尘埃背后,他看见了宿陵。来自十二年前的景象在不断地呼唤着他,那些甜蜜的、苦涩的,都交织在一起。
仿佛在问:你想回到那里吗?你想再去见他一次吗?
他下意识地想要回答“当然”,但是他压抑住了这种直觉。
他还有最后一件事没有完成。
当年宿陵在修补时间轨迹的错误时,还漏了一样。但他只能改变与自己和认识的人有关的事。
因此,还有一样,是宿陵漏掉的。
萧淮砚在意识里回答:“不,我要去一百七十五年前。”
他拉开了那些尘埃,失去支点的身体掉了进去。
三秒后,四周的寂静瞬间变成了嘈杂的音乐声,吵得所有细胞都在共同狂震。霹雳乓啷,从天花板到地面。
然后音乐声停了。
萧淮砚勉强睁开眼,正抵着黑漆漆的枪.口。
“你是哪个地方来的细作?”一个凉飕飕的声音问。
他刚要说话,腥甜涌上喉头,在扳机扣响之前说:“……大伯。”
站在原地的年轻人脸色一黑,他今年还不到三十!这人有病吧?!
“怎么了?”一个温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轻盈的脚步很快跑了过来。她的步子很虚弱,皮肤几乎半透明。
“秋辞,你离远一点。”
秋辞说:“可是他看起来非常不好。时越,医药箱在哪儿?”
跟她说话的人在原地踌躇了一阵子,还是去拿了。
二十分钟后,萧淮砚才稍稍好了一些。他被放在宽敞露台的躺椅上。
“……你是说,你是我侄子?”尚且年轻的萧时越愈发认真地考虑起了怎么处置面前这家伙,最近精神病院的位置也很紧俏,要不是满员了就是不够人道。
……要不还是先打个急救电话吧。看这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萧淮砚微微颔首:“我来找你,是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
“老实说,”萧时越很认真地讲,“我是家里的独子,虽然我妈生我的时候年纪很轻,但也不代表再过几十年我还能有个弟弟。”
“是两个。”萧淮砚纠正他。
萧时越不为所动:“我妈守寡很多年了。”
“她会再婚的。”
“她很固执的。”
“人都是会变的,”萧淮砚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地说,“你以后也变成这么宽,脾气差,还贪杯。”
萧时越差点跳脚。开玩笑,他可是被誉为军部第一美男子!
这家伙,乌鸦嘴,该杀!
“别以为你随便说几句我就会信。秋辞,拿我的刀来。”
秋辞拿了个古旧的终端,低声说:“你的刀早就断了。”
“三年前断的。”萧淮砚说。
“你说什么?”萧时越一愣。
“我说,你的刀,是三年前你在家里的时候,被狗拍了一巴掌,碎了。”
萧时越顿时眯起了眼睛。这件事只有他和秋辞知道。
“后来那条狗死了,你在家门口的院子里哭了一晚上。”
秋辞说:“没错,你怎么知道?”
萧时越暴跳如雷:“……你敢监视我?!你信不信我直接把你扔下去。”
露台在峭壁高处,下方是礁石海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