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抬眼,心下轻嗤。她正对面的七旬老道——道玄门的玄清子,最爱故作高深,这下也不端着了,正激动地脸色涨红,平日宝贝似的拂尘随着长长的白胡子随意扬起。

她换了个姿势,舒舒服服靠下,看着玄天仙山名号最响亮的几位道祖,平日高深沉静的一宗之主们,现在个个面红耳赤,毫无风度,为了争收谢折玉为门人的资格,竟然打起了嘴炮。

“不愧是神意门,家大业大,连招待客人的椅子都用的是千年玄玉。可惜虚元洞和无妄宗掌门闭关没来,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沈卿胡思乱想着,抬眼看向一旁的八卦镜。

哪怕万里之外,八卦镜中的画面也能一清二楚。镜子里的谢折玉一举一动都落在沈卿眼里,她有些诧异。

这个人穿过幽州一路到昆仑,路上万般磨难,他浑身上下看着已经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

即便如此,还能强忍着罡风和煞气登这么高,这便是天生仙骨吗?

主座上的方脸长袍中年男人一直沉默不语,突然出声示意道,“应是极限了。”

方才吵得差点快打起来的众人连忙朝八卦镜中看去。

天梯万丈,除去高处不胜寒的暴风骤雪,还有必经的金色通道中锋芒堪比千万神兵的煞气。

这煞气之利,普通修士从不敢碰触,生怕接近便会掉一层皮。

而那青衣男子正沉默地一级一级艰难往上,每一步都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煞气如刀割般掠过他的皮肤,留下道道刺眼的血痕。

男子却仿佛无知无觉,目光沉郁,只是拄剑往前。

但是决心并不能抵消现实的冲击,越往上煞气越凶狠,逐渐宛如实质。

终于,他双眼泛红,竭尽全力想再上一级时,被扑面而来的邪风吹得身形摇晃,却是半步都不能再前了。

金色通道之外传来阵阵兽吼,一双双猩红的眼睛在重重煞气中若隐若现,满是贪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