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折玉回头返视,只见在昏暗的夜色下少女静静地立于虚空之上,风中衣袂飘然,左侧眼眸是近乎于神明般的灰白,泛着冷冷的光。

“这三界,本座要你三更死,阎王不敢五更收。”

玄衣忽然怔住,看着宛如神衹的少女,继而笑了,他摇摇头,“小师妹,我已非昨日阿蒙。”

继而无声无息地,他微微抬手,遥遥对着青空天镜,漫不经心地示意。

风从荒山漫野吹过来,夜雨斜斜打来,沾湿了两人的衣角。

忽而,在地上凝神观察的玄衣少年似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似乎本已死寂无声的天空仿佛发生了什么可佈的变化,就像是沉睡的巨兽突然苏醒般——他恍然抬头,落星蓦地化出一圈周天星辰,四散在左右。

朦胧夜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适才还流光万千的天之镜陡然间宛如青色火焰般腾腾燃烧,沉沉如墨的水镜光滑的表面似乎被狐火烧红了般,缓缓地一个接一个的凸起接二连三的压顶而生。

“咔嚓——”头顶极其遥远的天际处隐隐传来一声微不可察的轻响。

“出来吧,”玄衣立在高高的浮空之中,仰头望着天镜,低声说道,“我的信徒。”

仿佛是对这句召唤之语的回应般,忽然间,广袤无垠的天镜陡然一寸寸皲裂开来——

继而,如山漫海的湖水如万马奔腾般顷然而下!

这一方将虚元洞倒转天地,深埋湖底的镜子,竟然在这一瞬间尽数破碎开来——

漫天的深水,数年来尽数漫下。

随之而来的,是混掺在悬湖水中的,纷纷扬扬的,苍白冷青的死灵!

他们尖叫着,嘶吼着,从关押着他们不见天日的天之镜中纷纷挣扎而出,肆意呼啸着飞腾在倾斜而下的湖水中。

一张张虚无缥缈的面容上,是曾经每一个虚元洞门人弟子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