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楼下的白发老者取下那盏花灯给他,他转头递给了小娘子。

两人都一脸笑意,仿佛手里的这盏灯是天下最好看的一盏。

谢折玉不过瞥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 眼前一幕在他脑海中, 始终挥之不去,他不受控制地有些心烦意乱。

他目光沉郁地冷了眉, 死气沉沉的心脏仿佛被重重一击。

一路追寻沉渊气息,谁成想,最后竟停在了扬州城。

像是宿命之下, 刻意的终结。

他冷冷扫过一眼远处长街, 东风夜放, 花树万千。

半天一轮月挂,疏离中透着对凡间世的近乎于无情的冷漠,都说月是故乡明,然而双亲已逝,佳人魂散,此处已非旧土。

少年踉跄起身,踽踽独行,黑衣佩剑,城外小路唯有足音宛如叹息般萦绕不去。

面前是死寂如冰的夜,身后明灯三千落满城。

忽而略略偏首,谢折玉眉心微皱,眸光如电般,落在茫茫雾霭间。

有隐隐魔息传来。

这铭刻于心的气息他并不陌生,曾在无数次夜半梦回,总是会想起的那个雨天。

确切地说,不远处,是持着沉渊的那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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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吹散了院中的枯枝,咔嚓一声。

霏雨芳尽的一盏明珠还亮着。

沈卿盯着手中的一纸传讯,看了许久。

月色静悄悄地快要西沉,识海里忽然响起来那道熟悉的机械声:“怎么,当这玄天仙山人人敬仰的蘅玉道君太久,舍不得了?”

沈卿似是僵了片刻,良久才缓过神来,无边意识海中缕缕白雾似是随意飘荡着,然而却恰到好处地搜寻过每一寸,暗含机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