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燃泪,幔帘轻荡。
他闭上眼睛。
这安静的天地间,风里送来清浅桃花香,只有在这个时候,谢折玉的心里才有了片刻入梦般的安宁。
心上纷飞的大雪停了。
蜡烛燃尽,滑下烛台,只留下最后半截烛芯狼狈地挣扎着,发出极其浅淡的微光。
阖着眼的男人细看之下,薄唇犹微翘。
沈卿曾两次在他面前消散,这是他一生都无法走出去的噩梦。
他曾祈求那不存在的神灵,愿付出一切代价。
换再次见到她,在有生之年。
同床共枕,好梦如旧。
许是奢望过多,他并无好梦夜来。
窗外桃意戚戚,落在夏夜萤火间,一点一点映照出男人蹙起的眉眼。
他又做了塌天的大梦,古都巍峨,迷雾渐隐,有人自风雪之中慢回眸。
幢幢楼影,皇城繁华。
只听得遥远城门传来一声欣喜呐喊:
“谢小将军得胜归来了!”
银鞍白马,飒踏流星。
梦里,他成了早已覆灭在历史尘埃中的雍朝少年将军。
有红衣破开晨光,打马过长街。
她弯眸娇笑:“你回来啦!”
梦境的变幻杂乱且迅速。
他只能透过明丽晨光,看不清她的眉眼,少女红衣猎猎,像一朵春花渐渐盛开,花瓣是踏马而来的人影,而她浓丽的眉眼在绽放的花色中一寸一寸消散。
那些不断崩坏的,模糊不清的景象,像破碎的镜子,清泠泠的铺陈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