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徵喘了几口气,堆积的愤怒如同火山,“就算她在孤儿院,好歹是自由的。但在我们家,她就只是物体,是我备用的药而已!”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简直是发泄一样的语气。孟思明点头,“我跟你妈都知道,会对她很好的。”
“那没意义,就算对她再好,那也不过是虚假的温情。对她再好,不过是在有必要的时候,让她更轻松容易的献血而已!你们都是教授啊,为人师表,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张余和低声叹了口气,倒了杯水,“小徵,过来喝口水,不要激动。”看着儿子的脸色好看一点,她才继续说下去,“我们收养她是因为你。你是我跟你爸最宝贝的儿子,我们宁可自己出事也希望你平平安安,这种罪过我们来承受就可以了,你不要想得太多。没错,这件事做得并不光彩,我跟你爸这几个月都没睡好。你从另一个方面想,你这么健康,肯定一辈子都不需要她,对不对?”
书房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小女孩悄无声息地站在书房门缝里,半个身子在门里,半个身子在门外,没有什么表情。她很瘦,个子也小,面无表情的时候甚至可以不怎么眨眼皮,像个玩具娃娃一样——虽然难看了点。
没有人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也没有人知道刚过那番话她理解了多少。孟家三口惊恐地面面相觑,一句话都说不出。好半天张余和才有了反应,走到她身边,蹲下来,勉强笑笑。
“小缇,怎么不看书了?”
她默默无声地退回了房间内,重新坐回地上,捡起书,重新翻阅起来。张余和很快放弃从她那里得到想法和注意,只是在心里默默打定了注意,等这最后两天忙碌过去,暑假的时候,一定要带她去看心理医生。
孟家发生的事郑宪文不可能知道,不过第二天他再跟她说话时,她已经不理他了。不论郑宪文怎么讨好,她也只说了一句,“我不叫孟缇。”
郑宪文好容易骗她说了一句话,和颜悦色问,“那你叫什么?”
“我叫赵知予。”
郑宪文赞美,“这名字很好听。”
她没说话,专心看着地面,谁都不理。不论郑宪文怎么讨好,说弹琴给她听,给她带来糖果,她表情始终冰冷。昨天还对他言听计从的那个小女孩不见了。郑宪文没想到自己努力这么久,一夜之后完全破碎,一时间气得头发都冒烟了。他再也没有耐心再接近她一次了,也不会再刻意讨好骗她说话。
谢聪和其他孩子也陆续来了,都问他:“怎么了?还是没能让她说话?”
郑宪文长这么大,何尝遭遇到这样的失败。小孩子本来也没什么自制力,他咬牙切齿想了想,新点子就冒了出来。怀柔政策不管用,那就威逼恐吓好了。
他不服输地冷笑,“我今天会让她说话的。”
她又在墙角看蚂蚁,郑宪文磨着牙齿笑:“附近有个地方有书买,跟我过去吧,我买地图赔给你。”
小女孩睁大眼睛看他一眼。她看来是真的很想要地图,真的站了起来。郑宪文事后想,她那时候大概生气,恐怕还是信任自己的。
实际上他怎么会带她去买地图,他带着她三拐两拐就带她走入了一片乱糟糟的工地。这地方本来是学校的筒子楼所在地,孟家和郑家大半年前还住在这里。现在这里基本拆掉了,学校打算在这个地方再盖一批新的教职工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