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着顺娘回到了石缝面前。
顺娘已经十分消瘦了,很轻松的通过了缝隙。
她似乎已经心如死灰,在她身上看不见一朵反抗的涟漪。
进入那个房间之后,她便默默地坐在床上,眼睛痴痴的望着门的方向。
三人刚离开房间,就感觉到油灯的明暗变了一个程度。
低头一看,他们手上拿着的是一只饭盒。
饭盒里面装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时间又过了。”谢岭月压低声音说,“不知道现在是几天之后。”
这时从房间里传来了一阵啜泣。伴随着哭声的是男人的笑声。
有重物落于地面,发出闷声。有人从房间里走出来,脚步声停在门口。
门被拉开了,只见谢老爷衣衫不整的站在门后。
他两只手整理着衣领,看见白秋叶他们之后,脸上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谢老爷说:“谁让你们现在来的?”
白秋叶三人一脸懵逼。
他们也不是主动来的啊,怪只能怪时间一变,他们就已经拿着饭盒站在门口了。
谢老爷说:“下次我在这里的时候不要来送饭,听到了吗。”
他说完便大步流星的离开了房间,身影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处。
白秋叶的目光落到门内。
只见顺娘坐在床上,头发凌乱不堪,脖子上有一道红色的掐痕。
她用被子裹着身体,麻木的眼中溢满了泪水,整个人正在瑟瑟发抖。
尽管门外有三个人盯着自己,顺娘就像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白秋叶发现顺娘的目光其实正看着她的脚边。
她的视线跟着转移过去,看见门旁放着一块白萝卜。
白萝卜上面插着,三根正在燃烧的立香。
除此之外,还有不少已经烧尽的立香,歪歪扭扭的插在上面。
谢岭月和王导演也看见了这块萝卜。
谢岭月问:“谢老爷烧香是为了什么?”
王导演说:“守鸳鸯寡原本应该在荒郊野岭。但谢老爷恐怕心中仍然耿耿于怀,但又克制不住自己的色心,所以把顺娘接回来了。”
“但是顺娘并没有按照习俗守完鸳鸯寡,恐怕是因为谢老爷担心顺娘的丈夫向她报仇,所以在进屋的时候会点一炷香。”王导演补充道。
谢老爷来这个房间做什么,他们都心知肚明。
“他来一次会点一炷香……”谢岭月的目光落在这块萝卜上。
上面起码插了一十多根立香。
他们不知道这块萝卜是第一块还是第一块,或者已经是第三第四块。
他们面前的门突然关上,从楼梯口传来了一阵喧闹。
白秋叶的耳朵动了动:“有人在上面吵架?”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楼上传来了一道枪响。
谢岭月说:“上去看看。”
白秋叶点了点头,往楼梯的方向跑去。
跑到一半,就听见外面有很多人都在大喊大叫。
“土匪进城了,快跑啊!!!”
“快点收拾东西,赶紧走!!”
“把银票和珠宝首饰都带上。”
他们三人刚从花瓶后出来,就被管家逮住。
“你们怎么空着手,快点去帮忙。”
白秋叶问:“究竟出什么事了?”
管家说:“有土匪要攻城,绝对是一场大战,老爷说先把贵重的东西带走,去以前的老宅住一段时间再回来。”
白秋叶往花瓶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顺娘怎么办?”
管家的表情一变:“顺娘?她不是在山上吗,你放心土匪动不了他的。”
后面走了三个家丁,将三大包行李放在了三人面前。
“快把这些拿到马车上去。”
白秋叶三人只好提着行李往马车的方向走。
远远看见谢老爷和谢夫人一起走到了最结实的一辆马车面前。
两人上了车后,那车夫马鞭一扬,马车便绝尘而去。
正在这时,屋外照进来的阳光变换了一个角度。
刚才还热闹非凡的洋楼中,顿时变得一片死寂。
到处都是被抢砸过的惨状,房间内一片狼藉。
包括那个等身高的花瓶,也被砸得粉碎。
“时间又过了。”白秋叶说,“我们下去看一看顺娘。”
其余两人点了点头,和白秋叶一起从楼梯处往下走。
楼梯的样子看上去没有被动过,进城的土匪应该还没有找到这条暗道。
三人走到了那间房面前。
白秋叶在包里一摸,发觉钥匙竟然还在自己身上。
她伸手将锁解开,一推门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那是一种排泄物和尸体的腐臭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王导演直接转身,用胳膊抵住墙,低头狂呕不止。
白秋叶捂着鼻子走进门,看见那张床的被子里躺着一个人。
应该是顺娘,她正背对着他们,头发又黑又长,但已经失去光泽。
有不少白色的虫子在发丝之间的缝隙里钻来钻去。
顺娘似乎已经死了一段时间。
白秋叶看见门边放着的碗,碗里一颗米都不剩,甚至连一滴油都没有。
大约是顺娘饿到不行的时候,将盛饭的器物舔的干干净净。
白秋叶转身看向门板,上面有不少指甲划出来的划痕,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
“我的天……她难道是被饿死的?”谢岭月捂着嘴说。
土匪进城之后,谢老爷带着一大家子人逃走。
而被他强取豪夺的顺娘,却因为见不得光的关系,被永远的留在了这栋洋楼的地底。
“或许不止顺娘一人。”白秋叶说,“还有为了孩子,留在后山的女人。她住在那种地方,根本不会知道谢家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
白秋叶想起他和王导演看见的幻觉。
恐怕那个女人最终死于非命。
“我们看见的,只怕是冰山一角。”谢岭月说,“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未必没有第三个顺娘,第四个顺娘。”
这在这时三人眼前一花,他们发觉自己还站在一楼的那个房间里,面前是那一个最大的神龛。
“太好了,终于回来了。”谢岭月松了口气,目光落在桌上,声音突然凝滞,“这些木偶是不是变了一个方向?”
他们进入噩梦之前,这些木偶还正正放着。
但现在所有木偶的角度都出现了变化,似乎正在向他们看齐。
突然,接一连三的破裂声在房间里响起。
木偶一个个裂开,一缕缕被红绳拴起来的头发从木偶中落到桌上。
一声玻璃破裂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
只见神龛桌下躺着一面镜子。
镜子的中间有一条裂痕,下面压着一张符。
白秋叶看见那张符后,心中突然一跳。
“这张符是用来镇鬼的。”她说,“这个神龛,也起这个作用。”
谢岭月问:“当初谢家人早已经离开了这里,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你问老子,老子怎么知道——”白秋叶一顿,“对了,房东说这房子是从别人手上买过来的。在他之前接手房子的人,肯定因为这里的怨气太深不堪其扰,所以找了人来镇压。”
“都是些三脚猫的功夫。”王导演十分入戏地说,“如果第一次就是老夫出马,哪里还需要我来第一次。”
“这镜子是用来放大这张符的作用。”白秋叶说,“镜子已经碎了,这张符也起不了作用了。”
谢岭月面色难看:“这么说我们接下来,会遇到更多的……”
王导演即便装出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但他的身体非常诚实,双手依然颤颤巍巍。
“恐怕不止如此。”白秋叶摸了摸自己的胳膊,“我们已经被缠上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听见那些破掉的木偶,纷纷发出了悠悠哭声。
谢岭月问:“要怎么解决?把这些头发全部烧掉?”
他们现在还被困在鬼导演写的剧本中,没有进入第一个剧情。
如果不解决这些木偶,恐怕他们会一直在这个剧情中徘徊。
“如果烧掉头发就能解决它们,之前困住它们的人早就这么做了。”白秋叶说。
王导演问:“那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