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下午还跟他说会好好活下去的侍子,现如今怎会却叫他这个本该受死的人苟活下来。

阴阳相隔,此生再难相见。

国破了,家亡了,他的前路又会在哪里。

如此一来更是哽咽难鸣,晏行趴在早已死了不知道多久的人胸口呜呜啜泣,哀痛欲绝,全然忘记了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罗綦对他过河拆桥的行为很是不快,又看不过眼他这么伤心,伸手拍拍晏行的肩,狠狠心从自己的破布袋里捞出一条纯白带印花的绸料递过去:“盖上吧,让他早点合眼。有你我送他算不上寒酸。”

现下这种情况,怎么都是简陋,晏行虽不喜女人说出口的话,也知她的道理算不上错。

晏行没有拒绝她的好意,闭上眼,与流云念了一段超度的佛经,颂颂不绝,一时割舍不下这段主仆情分,愿他往生极乐,不必再受这么多苦难。

直到一阵窸窣声扰乱了他的心神,晏行才停了下来。

循声一看,有个人把他妆台上散落的玉簪佛器全往自己那口袋里捋,面露贪婪,狗改不了吃屎。

其实大多宝器都被北狄人抢走了,只剩下几件算不得上品的漏网之鱼给罗綦捡了便宜。

罗綦举着灯对财宝垂涎三尺的丑态叫晏行刚生出一点好感的小火苗瞬间灭了个干净。

“你拿我的佛串做什么?”

罗綦被那冷若冰霜的语调给喊住的时候正趴地上捡东西,手心里还攥着几个香木串子。

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是正气,看得她心里发了怂。可自个儿不争气的贱手还是顺着心意在晏行的注视下把她刚搜罗到的宝珠首饰全给收入了囊中,满满当当的一大包,再多怕是都要漏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