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晏行一番指点, 罗綦虽不太识字,也知道这账不平,前后讹错几十两银子, 且被人动过手脚。
也许是上个账房留下的猫腻,也许是上上个账房捞的油水,她们上船晚,谁都说不清。
这种事情按罗綦的经验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金满玉那么精明的人不会看不出来。
更何况这些银子于她不过是九牛一毛, 跟她那些成千上百的大生意比起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思索的一会儿,她道:“你不用管这些, 到时候直接按原样报上去,金满玉不会找你麻烦。”
晏行早知她会这样说,一瞬不错地盯着罗綦认真道:“既然金掌柜叫我算这笔帐,定然有她的理由,说不定她早就知道这笔帐有问题,成心来试试我的能力。若是欺她瞒她, 她又如何放心把账交给我?”
罗綦虽不怕事儿找上门,但向来奉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没人能给她托底, 万事都要自己承担。
退一万步讲, 这真是个试探, 这船上能打算盘的也就剩晏行了,金满玉不靠他还能靠谁。有时候该圆滑须得圆滑些,不该说的不说, 不该问的不问, 这是做下人的求生之道, 是她的习惯。
但对于晏行来说, 他不是不懂罗綦的考量,可像金满玉这种早就修成仙的老狐狸,若真是瞒了她,她明面上不说,暗地里定然再不会与你交心。
若是不得人心,以后当上了账房也是寸步难行,他还没有罗綦那么厚的脸皮。
“咱们又不准备在这船上长待,无需考虑那么多。再过几程就该下了,不过替别人做工,该尽的责任尽了就行。”
罗綦说得简单随意,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却让晏行一宿的难眠。
脚边用巾子包裹住的汤婆子由滚烫变得温凉。
晏行枕在手上,朦胧的天光照进斜角面一扇小小的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