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悦人没察觉他语气不对劲,继续温声细语,纠正他:“不是啊,上次是你付的钱,你忘了吗?”
“……”
梁空脖颈的硬筋凸了一下,及时松一口气,不然要被她气死。
“没忘。”他冷声道:“你最好也别忘了你欠我两次。”
他这种质疑,让骆悦人听了不舒服,好像他不相信她是一个讲信用的人。
“我不会忘的!你要喝什么,我可以请你啊。”
梁空:“你那么着急还我干什么?”
本来还温声细语,现在骆悦人也跟着把分贝提上去:“是你先提醒我的!”
这个人怎么回事啊,明明大课间还笑得像朵花一样,天气都没他脸色变得快。
裴思禹一直旁观,见着对峙的空隙,出来打圆场。
“别吵起来啊你们。”
骆悦人把奶茶递给他,不看梁空,只说:“是他突然凶起来的。”
“我凶?”梁空仿佛被莫名其妙这四个字当头击中,声音一出来,意识到分贝的确有点高,降了一点,又说:“哪里凶?”
他这个人气势太盛,与生俱来的锋芒感,让他即使在做检讨,别人都很难往这方面去想。
骆悦人正组织着语言。
裴思禹将轻瞥梁空的目光收回,用一种不知道该不该讲的旁观语气说:“梁空对你挺好的,就是他跟我说你数学不好的。”
“啊?”
骆悦人神情一愕,来龙去脉想清楚耽搁了几秒。
奶茶店门口的风铃被推门风荡出哗啦啦的碎响,某人已经大步走出去。
他家的那辆私家车就停在岔路边,骆悦人手里抓着奶茶追出去的时候,梁空正要上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他回头,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又要说谢谢我?”
骆悦人怎么敢说,说出去,讨一句还挺废话吗?
“你为什么不高兴啊?”
梁空顿了一下,站在寂寂的夜色里,被点醒一般。
他也觉得自己这种情绪不对劲,史无前例的不对劲,是他跟裴思禹说的,结果可预知,没什么好不高兴的。
就好比,他送一束花给他,她收到花后,很喜欢,悉心照料,拿漂亮花瓶养着,他没必要因为她喜欢这花而不高兴。
那不过是他想让她开心一点的工具而已。
他沉默的气场格外有压迫感,尤其是淡着面色,无表情的样子。
骆悦人心里有点未知的慌:“你怎么不说话?”
“我困了,懒得说,不行?”
他说完就叹气,怀疑自己说这话是不是又凶了,靠,她眼睛怎么瞪得那么大,梁空真的烦得要命,逃也似的移开目光。
刚好,一辆车从站牌那儿开走。
簇起的眉心缓缓松开,他按了一下眼皮,又看腕骨上那块白色的机械表,快速算下一班29路公交的时间,自行把话题翻篇。
他从车门边让开,下巴朝里抬了抬,示意骆悦人上车。
“送你回家吧。”
话题跳转太快,骆悦人没反应过来。
梁空迎着她略懵的视线,手掌拊在车门上说:“29路刚过去。”
骆悦人懂了,从空荡荡的公交站牌那里收回视线,其实有点不愿意。
梁空今晚一点都不亲和。
她尝试客气地拒绝:“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废话,不是顺路吗?”
骆悦人:“……”
一点都!不亲和!
骆悦人是因为想不到话了,又没办法一直这么干干站着,进退不得,才慢慢上了车的。
梁空随后坐进来,“砰”一声带上门,跟前面的司机说:“先去棠杏东街,棠杏苑后门。”
骆悦人本来想说,不用特意送我,你停望江别墅门口就可以了,她再走回家也就一点路,也很近的。
但想想还是不要跟梁空争了。
听他的话吧。
车子开出去一大截,骆悦人坐在车里,慢慢收拢思绪,掌心有一层薄温,她低头一看,才意识到自己自己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热奶茶。
她偷偷用眼风看一眼旁边的梁空。
傲得要死,像那种欠顺毛的大狗狗。
书包侧边的保温杯被抽出来,她平时都是用吸管喝水,保温杯的杯盖是干净的,但她还是降下车窗,用里头还温热的水仔细冲洗了一遍,又将外壁用纸巾擦干净。
撕开奶茶上的那层封膜,她往杯子里倒出一点,递给梁空。
愣了两秒,梁空蹙眉,这才伸手接:“……还蛮磕碜的。”
骆悦人:“……”
骆悦人真觉得,自从认识梁空之后,她一直在打开人与人交流的新大门。
脸皮好像也跟着厚了一点点。
她没忍住,小声咕哝着怼他:“你如果不是长得这么好看,说话一定很气人吧。”
梁空偏头看她,手里捏一只跟他磁场完全不合的小碎花杯子,盛着温热奶茶,没喝,只跟她细细算起来:
“上次说我酷,现在又说我好看,你还有什么夸我的话,干脆一次性说完。”
骆悦人一瞬呆住。
听听,这是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