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悦人一顿,面庞暗烧,心里先是自顾冒出问题,昨晚发生了不少事,他是指哪一件?
但问出来好尴尬,她又“嗯”一声。
本来以为梁空会自然而然将话题深入,她也做好准备,提前思考怎么应该回答,譬如解释昨晚为什么要送他回房,又或者为什么会在浴室做出那种大胆的举动。
甚至更深入一些。
他们可能会聊起高中的事,在洛杉矶的事。
骆悦人有挺多话想说。
一波三折的奥义就在于事情永远不如所料,梁空在她期待值拉满的应声后,只平淡地吐出三个字。
“那就行。”
骆悦人深深发疑,什么意思?那就行,是怎么行?
但好尴尬,她又问不出,她还没有穿衣服,真的快尴尬死了。
他额前头发垂落在眉眼上方,带几分乌浓的湿潮气,身上松垮套着酒店浴袍,应该是早晨已经洗漱过了。
骆悦人盯着他看了会儿,不知道他是真没察觉,还是故意忽视自己,反正停顿够长,她做足了心理准备再度开口。
“梁空?”
他望过来,眼神询问。
骆悦人:“我昨晚的衣服都湿了。”
他立即意会,掀被下床,从衣柜里翻出一件深灰t恤,扔来床上,说:“我已经让人去给你买了,附近商场还没到营业时间,你先穿这个。”
她躲在被子里慢吞吞套好,才坐起来稍作整理。
他的t恤,由她穿就是裙子,松垮得支撑不起任何棱角,宽大领口也挡不住一片绯红印记……
梁空撇开眼。
刚好手机震了震,他去拿手机,闪避的动作毫无破绽。
高祈发来了一则消息,还是一则关于他的无中生有的绯闻。
当红小花俞晚梨恋情曝光,今早消息见报就上了热搜头条,能这样具备讨论度,她的绯闻对象也功不可没。
是某位港城的豪门阔少。
由于几任女友不是艺人就是模特,该阔少虽人不在娱乐圈,娱乐圈却一直有他的传说,甚至之前在某档热门综艺当过一期嘉宾,也收割一波路人粉丝。
恋情消息曝光出来,双方还没来得及出面澄清,网上的粉丝路人已经真真假假直接开撕。
先是俞晚梨粉丝拒不承认,说自家女明星不可能看上这种花心富少,姿态抬得过高,引来一大波所谓的路人嗤笑。
[女明星和花心富少不是绝配么,嫁豪门嘛,都是争先恐后挤破头的。]
言下之意皆指俞晚梨抱阔少大腿。
被嘲的粉丝怎么可能轻易罢休,多少年的老贴子翻出来,直接拉梁空出来降维打击。
[不好意思,跟梁家小少爷青梅竹马的人,可能真没见过这种低档次的阔少吧]
[先感受一下俞晚梨前任的颜值好吧,不会真有人以为只是输在不够阔吧?这种吊打级别,可能你们家阔少看了,半个月都不想照镜子了吧。]
一通撕扯拉踩不要紧,关键是,关注点不知不觉被拉到梁空身上,网友开始各种求详细资料。
随后评论区还真有人自称和梁空在澜中是同届校友,编了半真半假的小作文,因为点赞过高被顶上来了。
[可能这条评论存在不了多久,顺便提醒那些想扒梁空的一句,人家这么多年都能活在镜头之外,是你们随随便便就能扒出来的?很多都是不实消息吧,简单说一下吧,我跟梁空同届,他在我们那一届的确是风云人物,颜正性子野,身边从来不缺漂亮妞,换了好几个女朋友我就不点名,就说一件事吧,他高中跟人打赌追我们学校某个才女,把人家乖乖女耍惨了,懂了么?有钱长得帅是真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好人。]
洋洋洒洒一大串,梁空看着想笑,把手机抛到床上给骆悦人看。
他将身上的浴袍脱了,丢在椅背上,在一夜狼藉的房间里捡裤子穿。
穿好,抬抬下巴,问床上的乖乖女。
“骆悦人,到底谁耍谁啊?”
骆悦人快速看完了,拥被坐在床上,轻轻攥着他的手机:“我没有耍你。”
“那昨晚呢?”
忽然问到昨晚,骆悦人有点发蒙,不知道他指什么。
想了想,她试探着问:“你,你是要我对你负责吗?”
梁空跟听了个大乐子似的翘唇笑了,舌头顶了顶内腮,望着她说:“怎么,不负责?你不会打算睡完我就跑吧?”
“我不是。”
梁空紧跟着问:“那你是什么呢?”
对话节奏忽然变快,好像容她思考的余地也并不多,她只能诚心回道:“我是想……想跟你商量商量。”
“先睡,睡完商量,”他点着头,假模假样地嘉许,“是你能干出来的事。行,商量,你想商量什么?”
梁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赤脚,裸上身,纹了纹身那只右臂搁置在沙发背上,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嘴里应着商量,姿态却肆意,一副随时随地要跟人签强盗条约的样子。
骆悦人穿着他宽宽大大的t恤,肩骨纤细,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弱声弱气地斟词酌句。
“梁空,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谈恋爱?”
梁空当她好半天在琢磨什么,认真至极的话一出来,叫他无语又懵。
“我不想跟你谈恋爱?那我想什么呢?”
他们一个在床上,一个在沙发上,还真有点两方会谈的样子。
骆悦人手指在被面上抠啊抠的,又支吾半晌才出声:“那……你怎么不追我呀,你也没有要和我谈恋爱的意思。”
声音越说越小,也有点委屈和不好意思。
她想到自己二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能在他面前说出这么幼稚的话,十几岁问他你怎么不约我呀,二十几岁问他你怎么不追我呀?
她只能厚着脸皮夸自己一句,多少年了,还是这样孤勇,想要什么都敢跟梁空开口。
梁空被她气笑了。
“骆悦人,这是人说出来的话?”
“哐一口黑锅砸我头上,你过分吧,你自己想想,我是不是在慢慢来?我倒是想跟你慢慢谈恋爱,说志在必得的可不是我,你上来就要睡我,我怎么拒绝啊?”
拒绝了,估计这会儿不止怀疑你是不是不想跟我谈恋爱了,还会怀疑他,你是不是对我的身体都不感兴趣了。
梁空手肘支在膝盖上,揉着太阳穴。
“你挺难伺候啊,骆悦人。”
不知道他在一语双关什么,骆悦人拿起旁边的方枕砸过去。
她气力不够,砸不到梁空身上,掉在他脚前,被他捡起来,拍拍并不存在的灰。
梁空起身走到床边,递给她,站着不动,给她重新砸。
又问她:“还发脾气?气什么?”
骆悦人低头□□着方枕,咕哝道:“明知故问!”
梁空往床旁边一坐,折颈,矮下身形去寻她的眼睛。
“就算你不是志在必得,那也是我的心之所向。”
闻声,骆悦人抬起头,神情慢慢软下来,她忍不住小声抱怨:“那你慢慢来……都太慢了。”
她都开始胡思乱想,胡乱怀疑了。
梁空道:“那我不是连你喜不喜欢我都没搞清楚,我总得……”
剩下的声音,被骆悦人的动作打断。
她将方枕一丢,扑到梁空怀里,抱他,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软声说:“现在,清楚了吗?”
梁空忽然说不出话,这一刻,他也不想说话。
他只想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