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淡漠无风的语调。只是声沉。祁燮却知道这是帝君不悦,心头一跳,低着脸难为情:

“她虽犯错却认了,也不曾再逃脱,念霜又自言不想计较。她不过一个外门小弟子,谷都未辟。明日若再打,当真便要死了。”

“她的生死与你何干。回你的曜昳宫,明日起闭门思过三月。”

那一池莲花忽而继续随风摇动,祁燮一顿,心知果然如此。可又不好违背,只能垂头丧气,铩羽而归。

待他离去,这片莲池只余一人。

赶走了烦人的,裴既明终能继续阅书,翻一页,那道法却蓦地看不进去。他淡淡抬起眼。依旧是寒潭一般,幽静,深远。

半晌,裴既明点一滴露水化作镜子浮在空中,无需捏决,顷刻就呈出一副叫外人意想不到的景象。

那里头,是躺在凹凸不平的天牢中茫然睁着大眼的罪女,衔枝。

白日里的天牢也是暗的。

她躺在最里头,更是一点光都不见。一头脏污打结的发里藏一张瘦地凹陷的脸。

这模样,同人间那个肆意玩弄人心的楚衔枝天壤之别。

她被打回原形,再得意不起来。

裴既明眸子微动,便见衔枝张张嘴,呢喃着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话,周遭全是那些小妖的叽叽喳喳。

他见她沮丧又难过地咬了咬下唇,忽地嗤一声。

干脆,有力。震地满池莲花赶忙闭成骨朵,生怕惹祸上身。

衔枝并不知道马上就要被扔进凡间轮回。

她黯然之际,时常在想是谁不知不觉给她水喝的。

天牢常人可不能入内,横竖也不可能是天兵。定是有人从外头溜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