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沐了层天光在身。只是一身白衣,只有一人。身后却好像有千军万马。

褚闻柳突然害怕,迷惘。

到底是为什么,她突然变成了这不可高攀的模样?

风吹锣鼓喧。一声又一声,敲打在人心之上。衔枝抬起枪,一双殊华的丹凤眼,傲睨自若。无风无波。长/枪反一抹寒芒,枪与人在地上拉出长长一条喋血的黑影。

那是一道,填满了一幕又一幕血与泪的影子。

她这样走来,闲庭信步,又仿佛步步踏血。

她挺直脊背,踩着狭窄的一条缝,从黑暗的泥泞里走出,褪去阴霾的笼罩,倔强地用双手生生辟出一条逐渐光明的宽敞大道。

血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滋养出一朵又一朵的红花。齐齐涌在她脚下盛开。

褚闻柳恍惚中好像看到,这个漂亮的衔枝背后,跟着一个瘦弱矮小浑身破烂,吞着泥巴一点点向前爬的孩子。

她睁大着眼,睁着和衔枝一样黑白分明的眼。

那是刚刚入天门的她,是一开始会睁着亮晶晶的眼睛,孺慕又仰慕地抬头看他的衔枝。

她嘴里蠕动,还显稚嫩的嗓音脆响,她不住地在呢喃:

“我要活。”

衔枝现在的嗓音,和那个孩子很不一样。坚定,从容,淡泊。

她顿住脚步,长长的睫羽压下来,一双眼重合又分散,恍若隔世。

“褚闻柳。”

他惊恐,目次欲裂。

眼前的衔枝的脸与那个凄怆的孩子重合,分离,不住的重影。

她即是她,从前的她,现在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