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中,龙目好似两个小山丘大的灯笼,遍布兽性的光,紧紧盯住衔枝。它趴在岸边不知等了多久。就等她自己暴露。

衔枝下意识往后动动腿,身子抵住一朵莲花茎,滴滴答答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跳入衣襟里。衔枝拢了拢散开的领子,一龙一人就这般对视。

它大半隐匿在暗处,这片地方只有素莲上自己发出的微弱荧光,她根本看不清裴既明的身躯到底有多大。

喉头咽了咽,衔枝莫名的有了未渡劫前的些许情绪。刚想再唤它一声,裴既明忽然伸脖子,遮天蔽日的龙头突然伸爪子,一下勾她出来。淅淅沥沥的水打在池面上,噼里啪啦。

“裴既明!”

衔枝拧脸,它的爪尖堪堪卡住腰封,一用力,腰封呲啦成两半,衣襟登时打开。她忙用手笼住,孰料裴既明忽然对着她大吼一声,衔枝耳朵撑不住,身体本能地蜷缩,却还是七窍流血。它再一声,直震地莲池激荡。

抹去眼角的血,衔枝头昏脑胀,裴既明突然甩她下来,她疼地一咧嘴,那大鼻子就蹭上来,粗暴地拱开她阻挡的手便仔仔细细地把人嗅了通。

衔枝躺在地上,看着那比她大多了的鼻孔闻来嗅去,不禁一阵恶寒。

她同他原身比,恐怕就是一个人与一粒米的区别。

龙须飘动,衔枝绷紧脖子不想它的鼻子往衣襟里探,刚动,它登时怒吼一声,巨大的尾巴毫无预兆地拍来,分明是要把她拍死的架势。

衔枝咬牙,突然有些生气,干脆瞪眼梗着脖子由他打,孰料它龙目一闪,忽然放缓动作,重新把她拍回莲池里。

龙爪伸出,搅地池水天翻地覆,衔枝天旋地转后连连咳水,刚浮出水面,那大爪子似乎故意来折磨她,摁住她便往池底压。

衔枝连忙闭气,周遭的淤泥被他弄得升起,衔枝撑不住要换气时,他突然又扣住她往水面拔。刚换气,裴既明又该死的故技重施摁住衔枝回去。

反复了几十回,衔枝喝了一肚子水,初始还忍不住要骂他,后来一个字也无力吐。

衔枝从来没想到裴既明的本性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