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底,大梁国这位疑神疑鬼的皇帝,存心不让人过个好年,他明发诏旨,复了太子生母越氏贵妃之位。
与霓凰交好的众人为此心寒,誉王一派又因太子党得势而愤愤难平。
“越氏复位,明面上的理由是什么?”阮清郁一边吃着橘子一边问。这位梁帝极好面子,复位越氏虽说定然存了打压霓凰、树立君威的意思,但明面上却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年尾祭礼,按仪典,太子祭酒,需抚父母衣裙,所以礼部上奏,越氏的位置不好安排。”萧景桓边解释,边又给他递了个橘子。
阮清郁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么荒诞的理由,橘子差点呛进嗓子里,咳嗽了半天,牛饮一样灌下两杯茶水,又乐不可支,笑了半天才说:“你们不会真觉得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吧?”
萧景桓一挑眉,哼了一声,示意他别吊人胃口。
“这回可是你的情报网出纰漏了,得好好查查,礼部尚书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倒向太子了。”阮清郁吃着蜜桔心情好,便给他解释:“你好好想想,抚父母衣裙,太子之母到底应该是谁?皇帝又不是没有皇后,太子又不是没有嫡母。”
“以前越氏是一品皇妃,九珠凤冠,祭台上位置与皇后并肩,太子抚越贵妃衣裙,才勉强说得过去。但要我说,这事从一开始就是礼部的漏子。只不过陈元直惯来明哲保身,礼部不提也是情理之内。倒是你们,盯太子盯得最紧,也没发现。久而久之,大家就默认了,所以这次越氏复位,这么离谱的借口才能被搬上台面。”
萧景桓按下心中思索,饶有兴致问道:“仪典章程这么复杂,朝内大臣都没发现的问题,你怎么就知道了?”
阮清郁晃了晃脑袋:“还记得以前最恪守礼法的人是谁吗?”
萧景桓沉默片刻:“祁王。”
阮清郁点点头,一口把橘子咽下:“当年我住他府上闲得无聊,杂七杂八的书可没少看。看在你送我一箱橘子的份上,我顺口提醒一句,陈元直为什么上这道折子?太子那边又是谁发现了越氏复位的机会?走了,橘子等吃完了再找你要。”
按理来说,萧景桓这边如何操作祭礼章程这件事,就不在阮清郁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但他就是改不了好事的毛病,一边看着话本一边他问那位临时管家:“张平,你们家主子准备怎么搞礼部啊?”
“朝堂论礼。”
阮清郁顿时合上话本,一拍大腿:“这事应该让我去啊,保准说得太子那边的人哑口无言。”
“是,然后陛下治您个大不敬之罪,主子还得让我去牢里给您送饭。”张平面无表情,他受主子之命,跟了这位十几年,可太知道他这一张嘴能说出什么气死人的话了,让他论礼,只怕是直接颠覆了礼制,再把世上大儒气出个好歹来。
“现在你也会挤兑我了,再也不是当初乖乖的小信使喽。”阮清郁又躺了回去。
朝堂论礼,最终是誉王一方胜出,出了宫,萧景桓特意绕路来了一趟阮清郁的宅子,只为给他带个消息:“你猜,最后是谁赢了太子那边?”
“太子那边有陈元直,听说他又请了不少大儒,能赢得了他们,又让你特意来告诉我的,八成是当年的人吧?金陵当时不少老先生都恨不得指着鼻子骂我,不过还活着的应该不多了,说吧,是谁?”
“周老先生。”
“周玄清?”阮清郁咂咂嘴,“你请的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