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速前行。”他一声令下,船工将帆又升起了些,奋力向前,山川于身边一闪而过,青山绿水,快马行舟,想到家中娇妾和她腹中孩儿,直觉生平最快慰之事不过如此。
桓槊走到甲板上,此时已近黄昏,湖面广阔无垠,依稀可以见到远处的天姥山,群山连绵起伏,是魏都不曾有的好景致,他浮想联翩,想着若是日后有机会可将静影带到此处,看一看自然天险,湖光山色。
“这位大人请问你有药吗,我家公子高烧不止,眼瞅着是不行了。”小童从未遇到过此等情境,眼看着自家公子越来越虚弱,急得眼泪直流。
桓槊挑了挑眉,他知道小童的主人是谁,他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只是那时他家主人颇为清高自傲,现如今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竟被送到剑南道来为官,瞧这样子,活得过一年都是个奇迹。
他素来对自己看不过眼的人和事不加掩饰的嘲讽:“救与不救又有何区别,你家主人迟早是个死字,来剑南道的书生,本大人还从未见过有人能活着回到京城的。能被送到那不毛之地的,你家主人纵使好命活下来,也再无前途可言了。”
一个只知风花雪月,满脑子酸文腐诗的书生,能成什么大器?
可念着静影已然身怀有孕,桓槊便决定今日仁善一回,于是将自己腰间的小瓷瓶丢到小童手中:“这药是我随身备着的,我家夫人有喜,当作给孩子积福添寿了。”
童子见状立刻磕头拜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成璧自知自己曾经得罪过桓槊,所以并不奢求桓槊能以礼相待,可是他远远低估了桓槊的睚眦必报,他的手下特意给自己安排了这间破烂船舱下榻,因是夏天,船夫有什么不常用的东西全都堆积在这里,一股子霉味,以烈日暴晒一日都消除不去。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他身虚体弱,晚间在甲板不慎吹风着凉,此刻风邪入体,浑身颤抖蜷缩于散发着腐臭气息的被子中。
自成璧出生以来,便从未受过这样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