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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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渣男互怼+互殴+你跟他走吗?

魔王话一脱口,周围立即响起一片更为激烈的议论声。

唯有断掉一臂的黄肖仁还倒在地上痛呼翻滚不止,然而此时已经没有人在意他的叫声和反应。

“魔王管谁叫夫人?他在叫谁?”

“这人真是魔主么……不是,魔主的夫人怎么会在明阳山上!”

“你们没有听错,他就是魔主!毕竟魔界已经好多年没出过幻经界的高手了。而且大家也都没有听错,他叫的就是那名剑士……”

“那只是剑侍,可不算是剑士,你们可别忘了他还偷别人的东西……”

最后说这句话的人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他猝然对上了一双带血的双眸。

但隗约也只是狠狠瞪了这不知是哪个宗门出来的小弟子一眼,他还不至于跟一只蝼蚁计较。

他只回眸去看阿烟,见仍站在林寂背后的淡芜烟并不答他的话,一时间只觉得百感交集、心如刀绞。

——阿烟果真不愿认他。

然而隗约要将他带走的心意已决。

就在方才,隗约再一次调整了策略。

什么伪造新的身份重新接近阿烟……狗屁!他怎会看自己的阿烟如此在这里受辱受苦!

即便阿烟说过……不会原谅……

但。

他宁愿阿愿继续痛恨自己,千年万年,也不愿他对着这群所谓的正道摇尾乞怜!

胸口的位置又是一痛,隗约睁着猩红双眼,直直看向站在林寂身后的少年。

“阿烟……夫人,我错了,求你跟我回去。”

“呃……”

“阿烟,跟我走吧,这里的人根本不值得你这样。”

“你为什么不看我?你分明能认得我,你分明记得我的,阿烟!!”

或许是魔主咆哮的太过声嘶力竭,声声啼血,他通红的双眸也实在异于常人,叫在场的大部分都有些动容。

大家谁都没再出声。

只是当隗约就快要碰到那名小剑侍的衣角时,身体又硬生生地被一柄宝剑拦住。

“滚开!”隗约对林寂嘶吼。

对面的白衣剑君眉目森然,丝毫不让。

“魔主虽下了拜帖,但私闯我明阳山、伤我弟子,似乎不合规矩。”

隗约冷笑:“本王会在乎你是什么规矩?我只是要带回我的夫人,与你明阳山无关!”

“夫人?”林寂的眸里泛起寒光:“可惜,他可不是你的什么夫人。”

话音落,剑君的威压全开,由佩剑所发出的剑意直接将黑袍男人震得倒退了几步。

然而隗约毫发无伤。

重新站定的魔王怒发冲冠,对林寂道:“那你呢,你又有什么脸面霸占他、拘着他不放?你有关心过他吗!”

不等白衣剑仙说任何反驳的话,隗约直接一指地面上已经被人扶起、暂时止血的黄肖仁,接连问道:“你知道他在你们明阳山上过的是什么日子吗?一心一意为你着想的人却整日都在遭受这些人的欺辱和霸凌!你有管过吗?”

“呃……”林寂又看到了地面上那条手臂上挂着的书简。

同时他也留意到黄肖仁的脸上,出现了一刹那的惊慌。

缥缈峰武学堂被魔王入侵的事惊扰到了更多的人,越来越多的人赶到这边。

水天意同样闻讯赶到,他甫一落到地上,便听那一身黑袍的魔王道:

“看剑君这样也不像是位宽厚仁慈的主子,竟然还有人敢在你眼皮底下如此放肆,可见你对我家夫人也不是如何上心。”

水天意:“?”

什么夫人?

他看向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的黑袍男人,而这一次,他的师尊林寂竟然也罕见地没有说话。

林寂的确没有反驳。

他抬手一招,将地上那册书简招至自己掌中。

这确实是他送给淡芜烟的那册心法。

稍微敛目沉思一瞬,再抬眼后他没有问任何人任何事,只是操着冰冷的嗓音问向黄肖仁:“这心法是你从哪里得来的?”

“呃……”黄肖仁眼神一阵躲闪。

“说话!”林寂低吼。

“是……”黄肖仁又是一抖。

他并不知道这本心法的真正来历,考虑到刚刚已经诬陷淡芜烟从自己这里偷了这本书,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他也不敢当众改口,便只能硬着头皮道:“是……是弟子自己带上山的……”

“撒谎。”

林寂冷淡的声音传来:“这本心法分明是本君给淡芜烟的!”

话音落,他连剑都没使,只是一拂衣袖。虽身不动,却有千重威压重重向黄肖仁的面门袭去!

而直到这时围观的小弟子们才终于明白,原来那面色苍白的貌美少年才不是什么小偷,一切根本就是那被削掉手臂的剑侍单方面编造的!

是伪造!

是彻彻底底地陷害!

“太无耻了吧!明明是人家自己的东西,不仅抢走了还要诬陷人家是小偷!我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的人!”

“这简直就是睁眼说瞎话!这明阳山也没有人管管吗?那魔主说的对啊,要是我也不会将自己的妻子再留在这里!”

“仅仅只是削掉一条手臂简直太便宜他了,要是我受到这样的污蔑和委屈,我会杀了这个人!”

群情激奋、同仇敌忾的时候,林寂袭向黄肖仁面门的那股威压却被魔王一振衣袖给挡下了。

他侧身看着林寂,又露出了毫不遮掩的嘲笑:“怎么,想杀人灭口?事儿还没说清楚呢,他不能死。”

隗约直接迈步走向已经抖如筛糠的黄肖仁,指着他道:“你们说的不错,这么个废物还敢明目张胆地欺负别人,他固然该死。但若不是明阳山故意纵容,本王也想不到其他的原由了!”

被当众指为废物的黄肖仁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根本不敢有任何异议或反驳。

也同样没有想过自己身为堂堂魔王,有一天竟然会沦落到靠言语与人争辩争斗,隗约心里也是说不出的别扭和辛酸。

奈何为了老婆……只能忍了。

此时的魔王将自己的嘴上功夫开发到了极致:“本王不仅知道他今日故意陷害阿烟,本王还知道自打上了你们明阳山,阿烟便天天挨打日日受欺负。以前便有几次被打成重伤,之后更是日日言语侮辱,当众咒骂!”

“但凡你们对阿烟还有一丝关怀和挂心,这个废物又怎么敢如此嚣张!”

说着说着,在周围更大声的议论和讨伐之中,隗约自己都快被他自己的话给气背过气儿去了。

他最红用一双血眸冷冷地看向林寂:“就这样你还有资格留他?凭你也配?”

这说的都是轻的。

只要稍一联想阿烟在这里如此卑微,受了这么多的委屈,隗约便恨不得杀了这里所有人!

最后说那样的话,除了真的被气到了忍不住怒喷渣男外,更多的是希望阿烟能尽快清醒,认清这个男人不值得。

讲到这里,他又忍不住去看阿烟的反应。

但见白面少年还低垂着头站在那里,看不清表情。

只是那双艳色的唇被他咬了又咬,变得愈发奢靡艳丽。

少年五官标致,皓齿明眸,分明倾国倾城。

可给人的感觉却总是那般卑微……隗约知道,这一切都是林寂造成的。

他的阿烟,曾几何时都只会如松柏一般傲立着,净植挺拔,不卑不亢。

是林寂每天都在打压阿烟,说他不配。

就这样,这渣男还敢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一想到这些,隗约就恨不得直接杀了眼前的白衣男人。

什么杀戮道剑仙,都不过如此!

甚至简单环视一周,隗约便知在场之人都无一人是自己的对手!

他之所以没杀他,还不是……

怕阿烟会伤心。

强行按住不断泛着疼痛的心口,隗约最后再度婉约地说出了自己的目的:“阿烟,跟我走吧。”

这是魔王这次上山以后说话声音最柔软、最恳切的一次。

仿佛带着无尽的缱绻与温柔。

这话让林寂不禁猛地看向自己身后的小剑侍。

挂了血的脸上缤纷艳丽,淡芜烟那双红透了的唇蠕动着,有种苍白狼狈的美感。

林寂却神色一凛,在小剑侍开口说话前喝道:“想都别想。”

对于今天的事,剑君大人觉得自己也很无辜。

他根本不知道有这事。

“黄肖仁他们经常欺负你?”他冷声问向淡芜烟。

这时候,一名明阳山的长老站出来试图做和事佬:“魔主,剑君,二位先息怒,这里面一定有误会,有什么事咱们可以去后边的大殿里说……”

意思就是不要再在这里升堂了。

毕竟还有那么多其他宗门的人看着,好歹也得顾及点宗门门面……

但林寂却不管这些。

他是应奚那样霁月光风之人教出来的徒弟,做事便也随性惯了,向来不在意旁人目光。

他坚持问淡芜烟:“有这种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本君?”

一想到这里便气不打一处来,他回身正面对着小剑侍,喝令对方抬起头来:“本君在问你话!”

语气当真恶劣到极致。

身着白衣的小剑侍倒是听话地抬起头来。尖细的下颌分明醒目,脖颈白皙细长。

但他没说话,只是再度用洁白齿贝咬了咬已经略微发肿的红唇。

这种反应让林寂更加暴怒,好像他真的在自己这里受了委屈一样。

林寂干脆问向自己唯一的关门弟子:“天意,这是怎么回事?”

自从水天意开始能管事时起,缥缈峰大大小小的事务林寂都习惯交由他来管理。

尤其是管教门下弟子这件事,剑君大人没有那些个耐心去教,一般都是交给水天意来代劳。

是以峰上弟子纷争之事水天意应该最为清晰。

被问话的水天意眼底也显出一丝躲闪,他躬身回禀道:“剑侍间的确时而会有纠纷,不过弟子以为……”

“你以为什么?以为他们只是简单的打打闹闹?”隗约再度口齿伶俐起来。

主要是一想到这位大师兄的种种行径他也气得不轻。

他对林寂尚且都不怎么客气,更何况是对水天意。

魔主当即怒斥道:“是不是在你那里没闹出人命来就只是打打闹闹?你明知道阿烟一直在被人欺辱,被人欺负的狠了才不敢反抗,你明知道!为何总是不作为……亏阿烟还叫你一声大师兄,闲事你倒是管了不少,正事却没见你管过!”

若不是为了看水天意骤然涨得通红的一张脸,看他羞愧难当,隗约真想一巴掌拍死他。

他还没有忘记阿烟被黄肖仁欺负、却也一同被罚关禁闭抄剑谱的事。

他也更加没忘……那三天里这无耻的剑君都对阿烟做了什么!

水天意显然也没忘记这些事。

他当即无地自容。

平时他确实可以一次次地骗过自己,以自己是公正不阿的大师兄为由。

但这种事一旦被人明晃晃地戳破,他欺骗自己的谎言便再难立住根基了。

那些心底里最深层的黑暗都浮现出来。

——他明知淡师弟被黄肖仁欺负却一直置之不理,其实不是因为什么公正。

他见证过那些不公。

他的双眼本该就是公正。

他之所以置之不理,只是因为,他总是赌气地想,淡师弟既然已经与师尊发生了那样的亲密关系,那么这事就该由师尊去做主替他出头。

他是缥缈峰大师兄,要管也该管峰上真正的明阳山弟子的事。

为何要特意为了一个剑侍出头。

水天意背负巨剑的身躯略微有些颤抖,依旧保持躬身行礼的姿势,却没有丝毫言语和辩驳。

林寂见他这样便懂了:“这么说来,真有此事。”

剑君单薄的眼皮向上一撩,目光锐利难当:“你当真偏心?”

水天意紧绷着身躯,仍旧不解释。

林寂:“为何?为师需要你的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