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有些胆子小又心思细的官员,还以为自己哪里惹了长公主不喜,招来鲍鱼腥臭敲打警告。
宁扶疏问:“那你有什么想法?”
“依婢子看呐……”琳絮眨眼笑说,“殿下这几日无需上朝,难得清闲,若不珍惜时间享受一番,岂非亏了。不如以此食材设一席山珍海味宴,邀后院郎君们一同饮酒玩乐,殿下觉得如何?”
她说到饮酒玩乐四个字时,宁扶疏瞥见周围婢女不禁面染霞云,低头羞赧。
恍然领悟了话外之音。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酒后兴起,寻欢作乐。
朝歌长公主身边的人最是深谙自家主子的喜好,就连宁扶疏听了这个建议也都有些隐隐的心动。醉卧美男膝,醒掌天下权,这般惬意的日子谁能不爱。
当然了,得在没有性命之忧的前提下。
宁扶疏如今处境显然不符合这个条件。
顾钦辞高达七十五的怒气值犹如一把出鞘的宝刀悬在头顶,随时可能因为情绪波动,数值上涨而刀落头断,要了她性命。脑袋在脖子上待得不稳,哪里还有心思恣睢享乐。
宁扶疏上回采取的攻略办法存在方向性错误,导致结果不太好,而之后也一直没想出应对顾钦辞的合适计划。倒是琳絮刚才不经意说出的建议,给她提供了思路,顿时福至心灵。
“设宴就不必了。”她道,“你去趟熙平侯府,请驸马爷晚些时候过来用膳。”
诚如宁扶疏上回说过的:食、色,性也。人皆有欲,世间的欲望又无非钱权、美色、口腹这三种。
其中第一项,顾钦辞不缺,甚至算得上富有;至于第二项,宁扶疏想起那日的心有余悸,她是不敢随意招惹对方了;排除下来,只余第三项。
北地苦寒,四处戈壁黄沙,有些地方贫瘠得连水源都罕见,更枉论江河鱼虾。
顾钦辞在被赐婚圣旨召回皇都之前,从没来过金陵,也自然没吃过这些海味。宁扶疏便借这回小皇帝的赏赐,让他尝个鲜,让他喜欢这味儿,再惦记上这味儿。
也让他知道,这是仅在皇宫大内和长公主府才有的味儿。
如此,不必急于达成什么效果,只要能够抓牢顾钦辞一抹口腹之欲,惹得他时而回味,就算有了突破口。
宁扶疏心中算盘打得如意响亮,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顾钦辞居然不肯来长公主府。
熙平侯府外的守门侍卫眼熟长公主贴身婢女,甫一看见琅云,长刀横在身前,冷脸将人拦下,用他家侯爷身体抱恙,不方便见客的说词叫琅云吃了闭门羹,连顾钦辞的面都没见着。
琅云自小服侍于公主身边,早些年在后宫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讨生活,练就出一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活络嘴巴。可今日,饶是她再机灵,也奈何不了侯府侍卫装聋作哑。
无论怎么好说歹说,软硬兼施,熙平侯的府门愣是闭得严严实实,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他是怕本宫再摆鸿门宴呐。”宁扶疏听了回禀,从书桌后慵懒抬起眼皮。
仔细想想,这也无可厚非。
上回玄清观内,宁扶疏确实摆了他一道。像顾钦辞这种人,战场上摸爬滚打惯的,不可能在同个坑里摔两次。
“殿下,咱们现在该怎么办?”琅云询问,“要婢子再去请一次吗?”
“你来回跑一趟,需要多少时间?”宁扶疏突然问了句似乎不相干的。
琅云如实回禀:“驸马爷的府邸坐落在杏花巷,和咱们一个城南一个城北,完全是两个不同方向。婢子脚程已经算是极快得了,但最少也需要走上半个时辰。”
宁扶疏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点在红木书桌,她指下是一道透过雕花窗格的阳光倾洒,影面朝西。
忽而,朱唇娇媚扬起:“这天色也不早了,本宫没有玄德君三顾茅庐的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