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罪名焉是能完全盖到她头上的,宁扶疏反驳:“登山辞青的日子是侯爷自己择的,你不也没看吗?”
“这能一样吗?”顾钦辞撇嘴。
去他的登山辞青,要不是那封语焉不详的密信,他才没这闲情逸致。
宁扶疏不知个中内情:“如何不一样了?”
“臣身子骨健朗,别说淋雨,就算冒雪三日都没问题。”顾钦辞意有所指地睨她一眼,“但殿下能吗?”
宁扶疏闻言一愣,她确实不能,底气顿时弱了不少:“处暑期间的江南雨水多,就算看了天象,也是说不准的。”
话音落下,头顶又有惊雷炸开,乌云似乎愈加密集。
欲压山摧的压迫感笼罩而下,顾钦辞忽想起宁扶疏生辰那日,宫殿门前红衣女子面色苍白,五指抓着金柱抖得站都站不稳,感到一阵头疼。
明知道最近天气阴晴不定,还敢往京郊城外跑,真是折腾死她算了。
话语埋怨着,顾钦辞双手已经松开掌下紧握的岩石,打破好不容易才稳住的平衡。
两人又开始直直下坠。
越靠近山脚,临壁而生的杂乱灌木越多,随时可能被横生的枝杈刮破衣袍,蹭出血痕。甚至运气再差些,伤处落在脸颊上,疼痛是次要的,只怕长公主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便毁了。
顾钦辞盯着宁扶疏,心想那也是她自己活该,谁叫她非要来看男人的。
长得好看的男人都是蓝颜祸水!
一通腹诽,然后他抬手用衣袖护住了怀里人的脑袋,险些碰到宁扶疏脸颊皮肤的枝条堪堪刮过顾钦辞的衣料。
最终,总算赶在雨点落下来之前着了地,顾钦辞一身锦衣华服被拉开好几道口子。他掸去衣上灰尘落叶,冷冷哼道:“殿下赔臣衣裳。”
“赔,肯定赔。”宁扶疏答应得干脆,“连带里衣与亵裤也一起赔。”
“对了,侯爷穿多大尺寸的?”
顾钦辞:“……”
不知廉耻!不知廉耻!不知廉耻!
他逮着机会把刚才没骂完尽兴的话补上。
宁扶疏见他许久不答,踮起脚尖歪头朝他靠近了些:“你若记不清尺寸,便说说那晚本宫派琅云给你送的衣裳是否合身?”
顾钦辞回忆了一下,不禁脱口而出:“亵裤小了。”
“什么?”宁扶疏没听清他的嘀咕。
顾钦辞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没过大脑的话,别过了脸:“臣会去铺子买,不劳殿下费心。”
宁扶疏借着微弱日光瞥见他耳后薄薄红意,眉梢向上扬了扬。自己逗了顾钦辞那么多次都以吃瘪告终,现下好不容易有一回稍显成效,轻飘飘揭过岂不很可惜。
她端着认真神情,一本正经:“这怎么行!本宫金口玉言,说了要赔给侯爷便没有作罢的道理。”
“侯爷展开说说,具体究竟是哪里小了?又小了多少?”
顾钦辞耳后绯色瞬间深了,纵使他已经骂倦了,也习惯了,可宁扶疏每次语出惊人,他还是抑不住内心千万只羊驼奔腾:世上怎会有如此浪荡的女子,竟执着于打探男子的尺寸!
他后槽牙咔咔磨动,皮笑肉不笑:“殿下有此闲情,不如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本宫担心自己做什么?”宁扶疏反问。
顾钦辞呵道:“咱们运气不太好,这片山崖对着的是金陵城反方向。长公主府派来接您的车马不在这边,臣的银鬃马也弃在了山上,且殿下的腿受了伤无法奔波。单凭臣一双腿,想绕过半座山头,少说也得走上两个时辰。”
“可殿下仰头看看这天际乌云,两个时辰,您猜它们会怎么样?”
宁扶疏笑不出来了:“会下雨。”
顾钦辞十分善解人意:“正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