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来生再见

手脚利落地清洗了两个酒壶,灌进去正常的新酒,晃了晃。

等每个角落都沾上了毫无问题的酒,又将酒都倒出到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瓶子里,别回腰间。

空酒壶又放回桌上。

卫惩清理完现场,又擦掉了多余的鞋印和指印才离开。

宣王府的马车才从后门离开,苏府的人便来到了正门。小厮带着苏家大爷进了屋,只看到苏翊昙独自躺在床上。

因着小厮也不知自家公子是打算做什么,眼下见那位姑娘不在了,还以为对方已经先行离开了,便不曾多话。

苏家大爷见着自己的弟弟醉的不省人事,无奈地叹了口气。

把人叫醒,指着桌上的空酒壶,问他为何喝这么多酒。

苏翊昙瞳孔涣散,好半晌才找到聚点。

他望着那两个酒壶,抬手按了按剧痛的太阳穴。

衣袖向上卷起,无人注意,他的手腕处,多了一条红线埋在皮肤下。

苏翊昙大脑一片空白,茫然地摇头。

“不记得了,可能是心情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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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执抱着人回到府上,他把人轻轻放到榻上。

算了算时间,薛执又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拧了个温帕子,温柔地为她擦了脸和手。

牵起她的手,将她的手指合在掌心,轻轻揉搓。

体内的毒以更快的速度汇集在了手指的位置。

他给她吃的并不是解药,只是一种可以引导体内的毒物都聚集到指尖的药。

习武之人靠内力将毒从指尖逼出,此药异曲同工。

薛执揉了揉她的食指,拿起一根银针在火上烧了烧,然后快而准地在指尖上扎了一下。

有黑色的血冒了出来。

薛执低下头,将她的手指含在口中,慢慢吸..吮。

若靠积压指腹排去毒液,或许会弄疼她。只能这般靠他吸..吮,这样她才不会难受。

薛执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的反应,见她眉头都没皱一下,才放心地继续。

直到口中温热的血由苦涩转为甜腥,回归正常。

他才松开口,用干净的帕子给她擦拭了手指。

咚咚——

卫惩敲了敲门。

薛执将女孩的胳膊放进被子里,给她掖了掖被角。

拇指随意擦过自己的唇角,抹去残余的血迹。

他站起身,整理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低声道:“进。”

卫惩打开门,就站在门口,并不继续往里。

“殿下,苏翊昙出门了。”

苏家人看到苏翊昙醉酒,定会亲自送他回家。

只要苏翊昙走进了苏家,那么方才醉酒那件事便已经结束。

而他现在出门,也是他自己走出去的。

再出什么事,可跟御司台和宣王府没什么关系了。

薛执嗯了声,面色淡淡地将东西都收好。

“走。”

他带着卫惩又出了门。

太阳落山后,街市逐渐热闹了起来。

有人瞧见苏家四公子围着街市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圈又一圈。

他好像魔怔了,不知疲倦,不知目的,就一直走着。

一更梆响,苏翊昙双目发直地走到一偏僻小巷。

此处空无一人。

他像是察觉不到危险,血脉中的蛊虫感受到了不远处的召唤,催促他继续前行。

身旁拐角的巷子伸出突然伸出一只手臂。

有人捂住了他的嘴,一手钳制在他的脖子上,把他带离了原来的街巷。

不见一丝光亮的深巷中,隐约能嗅到河边潮湿腥咸的味道。

苏翊昙的两只眼睛仍怔怔地瞪着前方,五感尽失,灵魂像是被束缚住,只剩下一尊躯壳。

男人一手扼在苏翊昙脆弱的脖颈上,稍一用力,便将人掐着提了起来。

指尖下有什么东西钻出男人干净白皙的皮肤,又一头扎进了苏翊昙的脖子里。

母蛊凭借本能,顺利地找到了子蛊,一口蚕食,而后又顺着男人的指缝钻了回去。

只须臾间,苏翊昙的双目开始恢复清明。

他看不清面前人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力气极大的男子。

那些在蛊虫的作用下,被他短暂忘记的害人的回忆顷刻间又记了起来。

脖颈上的力道在加重,他无法呼吸,胸腔涨满了无法发泄的气,渐渐地变为憋闷与窒息,生不如死。

他的双脚悬在空中,四处乱蹬,他死死抓着男人的手腕往外掰,企图将对方松手。

他摸到了一只纤细的手腕,可就是这般瘦弱的身子,不知怎么能爆发出这般巨大的令人无法反抗的力量。

是谁?!

“啊啊……”

苏翊昙的喉中发出嘶哑的求生的呼救声。

男人含笑的微哑的嗓音在寂静的空巷中响起:

“本王都预先告知过了,会来索你的命,怎么就不知道自裁呢?”

他声音轻轻:“你当那句来生再见,是说着玩的?”

宣王!是宣王!

苏翊昙脸涨得通红,他感受到了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薛执离他极近,明明是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可苏翊昙身上却冒了冷汗。

“啊……”

他已经呼吸困难,无法再奋力挣扎。

“不听话的孩子,要有惩罚。”

男人的手上慢慢发力,一点一点地收紧,折磨被无限拉长。

“苏公子,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啊……”

苏翊昙的挣扎渐渐小了。

“没了啊,那好吧。”

薛执嗓音含笑,懒声道:“哦,你还欠她一句抱歉。不过,本王不打算再听你说了。”

话音落,手腕骤然发力,折断了苏翊昙的脖颈。

压抑的呼救声彻底消散。

只安静了片刻,巷子里又传来了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卫惩在苏翊昙的两条腿上绑了许多块重石,都捆好后,他快步往巷尾的河边而去。

他走到出口处,望了望四周,确认无人,才回头望了一眼。

只见那个身形单薄的男子正拖着死尸,慢慢走来。

走到河边,他把人扔下。脚踢了踢,巨石拽着死尸,沉入了河底。

一路沉到最底,再也不见天日。

月亮高悬在头顶夜空。

单薄的月光给夜添了一丝清凉,却不敌薛执眸底十中之一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