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文说中了他心中最深处的痛点, 他虽然贵为燎国中枢的武功极勒烈, 身上有泼天大功, 但十五年前从宁朝回归燎国之后, 他总被一种苦闷缠绕, 他当然不在乎宁人骂他是国贼, 甚至也不在乎燎人在他背后评头论足,非议他只会玩弄阴谋诡计,配不上武功极勒烈这个尊号,他的苦闷是来自于一种自我否定——

他总觉得自己比慕容雅博和岳芝这些人低一等!

在他年少时被燎太|祖金骨太玄选定,从燎国打入大宁庙堂那一刻起,他所做的事,就注定比慕容雅博这些人低一等,这不是别人的点评,而是在他自己也这么认为,正如白靖文所言,慕容雅博和岳芝是英雄,他却只能算是一个真小人。

同是使用计谋,慕容雅博是智计百出,到了他身上就是奸诈诡谲。

无论是在宁国庙堂当一个兵部侍郎,还是燎国中枢高居武功极勒烈,他对慕容雅博总有一种自卑,这种自卑让他嫉妒,这种嫉妒让他产生恨意,他穷极一生都在摆脱慕容雅博的影子,因而,他自始至终都想在想方设法让慕容雅博痛苦,包括娶慕容雅博的长姐为妻,他对慕容雅博有一种病态的报复心。

白靖文把话说得如此透彻,碰了他心中那块溃烂的逆鳞,他不能接受任何跟慕容雅博的比较。

“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哥舒夜简单回了一句,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脸上也没有展现出任何愤怒,哪怕这时他已经对白靖文动了一千一万回的杀心,喜怒不形于色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早就不是难处,难处在于如何消灭自己的心魔。

慕容雅博就是他的心魔。

现在白靖文成了滋长他心魔的纵火人。

他退回燎军之中,而后传出三个字。

“都杀了。”

白靖文:“……”

沈玄和左胜抢先一步挡在他面前,身后的骁骑卫和京卫营士兵紧紧跟随,而对面的燎军在哥舒夜一声“都杀了”之后,猛然发起了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