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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瑾不知道,自己随口一感叹,就让别人联想到了这么多。天地可鉴,他真的只是有感而发,仅此而已。

见过进士之后,萧瑾还在宫中设宴。

毕竟接下来这几个月都要吃苦,萧瑾不想让他们对自己落下埋怨,所以用这么一顿饭来收买一下人心。

琼林宴办得热闹至极,若是谢明月等人看见,指不定要嫉妒死。当初他们高中进士的时候,因朝廷没钱,一切从简。传胪大典没有今日气派不说,琼林宴的规格更是低了好几档,那时的酒水菜色到现在根本不够看,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酒过三巡,席间奏起乐来。萧瑾以梅花未题,让进士们作诗作画。

都是文人,诗词书画怎会不知?又一心想要在萧瑾跟前表现,故而一个个很是投入,得了题之后便一门心思去想了。

萧瑾也乐呵呵地看着他们天真单纯的样子,看够了,便跟冯慨之道:“等明儿起,这些进士可都交到你手里了,你可安排好了?”

冯慨之低声一笑:“微臣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还是深冬,也没地给他们种去,便准备让他们先去做些别的事儿练练手。陈大人那儿刚得了些青花瓷,因有瑕疵卖不出去,微臣给要了来,想交与他们,能卖多少卖多少,多少能换点钱。今年冬天雪重生了灾情,京外还有不少人家被积雪瓦塌了房檐,原本朝廷正要去修,正好碰到了科举耽搁了两天,如今断不能再耽误了,这事儿也可以交与他们。更有修路造桥,安置灾民之类……反正冬天的事情还有不少,待开春了,再让他们下地也不迟。”

萧瑾听他已经安排的满满当当了,不由得点头:“你办事朕一向放心。”

冯慨之得意了:“那是自然,您交代给微臣的事情,微臣可都是尽心尽力去做的。”

这两人独自说着悄悄话,本是无比正经,可落在陈疏才眼中,就是冯慨之故意霸占圣上,今日琼林宴宴请的是诸进士,骗骗他还要抢在前面出风头,真是可恶!

陈疏才懊恼自己的位置离得远,都怪那些太监,没把他安排在圣上跟前。市舶司怎么了,市舶司就比不得户部?他们一样能赚钱,再过两三年未必比户部赚的少,怎么他就不配坐在圣上旁边了?

狗眼看人低!

一场琼林宴,真正出风头的人也不过二三,不过从宫中出来各自回了去处时,风光才真正开始。

无论是寄宿亲友,还是寄居旅店,身边出了一位新科进士都是极为光彩的事,如今中了进士便是一脚踏入官场了,当官么,能不风光呢?

最风光的,自然要数致远书院的一干人等了。

那满车的御赐之物,看得旅店掌柜笑得合不拢嘴。他真是何其有幸,竟然还能看到御赐之物。他这家小旅店有朝一日能装上御赐之物,哪怕只是装几晚上,那也绝对值了。

掌柜直跟吴良学道恭喜。

其实说恭喜的又何止他一人,在场的只要长着嘴巴的,那恭喜声就没断过。

吴良学度过最初的狂喜劲儿之后,便渐渐恢复了理智,客气地挨个道谢。待旅店掌柜的说要给他们免单之后,吴良学坚持要付钱。

一码归一码,致远书院才扬名,却不能落下什么把柄。

热闹了一日,等晚些时候,师生几个单独摆了一桌宴庆贺。一则庆贺书院能有此成绩,二则庆贺他们山长终于如愿以偿。

吴良学想到自己一路走来的不易,饮下一盏酒,道:“如今算是苦尽甘来了。”

季让道:“再过两年,山长便要桃李满天下了。”

吴良学未尝没有这个期盼:“圣上于我有大恩,我若真能桃李满天下,也算是回报圣上的恩情了。”

说完,吴良学还不忘敲打学生:“你们高中之后,还需为国为民,时时自省,不可生贪恋,不可行错事。”

季让敬了夫子一盏酒:“夫子您放心好了,咱们几个可能会互相盯着的,若有一人犯错,便有十个人打醒他,您还怕巴掌不够多吗?”

吴良学被他逗乐了,其实他最放心的就是自己这个二弟子了。

为人堂堂正正,干干净净,最重要的是还有一身正气,假使在三五年前,这样清正的人在官场上未必能得好,但是这两年风气变了,吴良学也很想知道,像他二弟子这样的,究竟能在官场上走到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