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从井边挑了桶水,我取来剪刀,剪开对方身上那破蔽的缠布,除下他腿上血渍斑驳的布料,看清那伤口的同时,却被恶臭熏到连连干哕。
阿二见状,连忙将那块烂布盖了回去。
女郎,这是哪来的人?伤得这么重,定然是活不了了!
我一无所知,只能摇头。
这之后,我们给地上的人做了简单擦洗。
这一擦,便如泥浆俱下,现出下面金身,大片苍白肌肤渐渐披露,只见那骨相流丽,眉是眉,眼是眼,眉长鲜翠,睫浓似羽,在睑下投下一道淡淡阴影。
瞿晃已经少有的昳美,单论容貌,此人还在其上!
我只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不敢再看。
第八章
翌日醒来,天光早已大亮。
我见大门轩敞,心下顿时一紧:我阿耶呢?
阿二正站在井轱辘旁提水,闻言回道:主人已去了店里。
我急忙出门,穿过牛尾巷,老远便见我阿耶当垆卖饼,鼻尖冻得通红,见我来了,忙端了水引给我吃。
我一看那灶里翻滚着的雪白水引,喉头顿时一阵涌动,只摆了摆手便蹩进店里。
幸而我阿耶老眼昏花,没发现稻草深处的尸体,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盯着那稻草稀疏处露出的一角玄色布料,我忽然便想起了昨日那香风数里的车驾。
再回忆起那队离去的方向,赫然便是城西瞿家……
思前想后,一颗心猛然坠入谷底。
女儿!
女儿!
听老父在外连唤数声,我猛地惊醒,连忙返身出去,却见门口停着一高大马车,御者面白微胖,正是六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