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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老向其他几位老者使了一个眼色:“我们的命是夫人救的,如果能够用余生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那就死而无憾了。”

段雀桐对曲老的上道儿十分满意:“此前将军也曾与我谈及此事,不瞒诸位,如今军中也是艰难度日,是以将军才不得不受幽州刺史差遣,就是为了让下面的弟兄们能吃上一口饱饭。当时我就说东部的土地肥沃,无人耕种实在是可惜,只是苦于鲜卑以游猎为生,对于农耕之事并不擅长,上好的肥田就此荒废!”

冯老几人闻之也是接连叹气,良田荒废,对于庄户人家来说就如剜肉剔骨一般,如今他们有家不能回,有地不能种,这一切都是因为战乱。

段雀桐看铺垫的差不多了,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真正意图:“东部都是黑土地,若是能够利用起来,定然十分高产,那里地广人稀,远离中原,届时又有燕北军的庇护,再不必担心离乱之苦,将军宽厚,开垦出的土地前五年免征赋税,五年后土地归属个人,燕北军只要其中的三成,且不抽人头税!”

几位老者既不缺处世的经验,又都是经年的庄户,自然知道其中的利弊。只不抽人头税这一项就已分外让人心动。可东部可是乌桓地界,那里的人听说茹毛饮血,尚未开化,真的要冒险北迁吗?

再有就是,自打前朝末年,为了减少胡人扰边,同时也是为了充实北方人口,当时就强制胡人内迁,主要集中在朔州和并州北部,如今胡化的汉人和汉化的胡人都不少,他们就算是想迁出去恐怕也不会容易。

心里这样想了,曲老也就问了。

段雀桐:“老人家请放心,东部与幽州相邻,别的地方想迁过去不容易,只是出幽州还是能够办到的,更何况,如今战乱频繁,那些大人物且不会把心思放在这里呢!”

这话说的讽刺意味十足,却偏偏点到了他们的心坎儿上。

他们失去土地、背井离乡,又在逃命的途中失去亲人,全是因为头顶上的人争权夺利。作为普通百姓,他们从来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冯老:“夫人,土地归属个人,将军府就不会再干预了吗?”

段雀桐:“原则上是这样,只是各位也知道,大晋的土地兼并严重,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咱们会专门设立土地司,若是私下买卖需要本人亲自到土地司写明契书,如若本人无法亲至,也需至亲才能完成土地转让。粮食也是要优先提供给燕北军的,军中会按照市价进行收购,绝不会出现种地的百姓还吃不饱肚子的情况。”

段雀桐的话让几位老者相信她和那位燕将军真的认真谈论过此事,只是这关乎几个村子的百姓,他们也不能轻易拿主意,于是言明需要回去与人商议。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段雀桐亲自将他们送出门外,她相信,下这个决定虽然对于他们来说会承担一定的风险,可最终的结果一定会让她如愿。

要想心往一处使,文化宣传很重要!

为了防止胜利果实旁落,段雀桐对陆欢派来的几个护卫进行了一系列的思想政治教育,这个情急之下的举动,奠定了燕北军宣传部的基石。

段雀桐是活动宣传方面的老手,她想出的点子在这个娱乐匮乏的年代可以说是让人耳目一新。

她还发现了一个好苗子,那是个叫马寻的汉族子弟,已经年近三十了,却长着一张娃娃脸,说他尚未及冠也有人信,这人嘴皮子特别利落,也有亲和力,关键是领悟力十分出色,段雀桐决定把他培养成自己的副手。

这天晚上,第一代宣传员被赶鸭子上架。

当时刚刚吃完晚饭,苦了多日的流民喝到了热汤,每个人还有一个实心的大馒头,此时身上俱都暖洋洋的,他们在护卫的带领下来到了军中最大的营房。

此时营房中的杂物已经全被搬空,营房中央的空地上搭了一个台子,下面摆了几口大瓮。

这次的宣传准备时间有限,是以内容十分地简单粗暴,本质上就是一次诉苦大会,除了陆欢拨给她的四个口齿伶俐的护卫,还特邀了阿蛮和花婶。

几个护卫手中拿的是段雀桐进行过艺术加工的脚本,阿蛮和花婶就是说一下自己的经历。

普通百姓的日子过得都苦,他们在台上一一述说着自己的经历,有父母亲人在一起的欢乐,有颠沛流离的凄凉,有亲人离世的伤痛……当然还少不了在燕北军中得到的归属感。

幸福的人只有一种模样,不幸的人各有各的不幸,这次的宣传狠赚了一把眼泪,可同时又在这些人的心中埋下了一颗种子,假以时日,必将长成参天大树。

曲老向其他几位老者使了一个眼色:“我们的命是夫人救的,如果能够用余生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那就死而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