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等等、再等等”高溶注视着窗外金乌西坠,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他保持冷静。
当然,‘等待’不代表什么都不做,高溶很快坐回了书案前开始写信。这些信件会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特定的人手中,推动着局面越来越复杂。对于高溶来说,局面越复杂就越有利,方便他火中取栗。
赵祖光不打扰高溶,等他写完了信,才道:“蜀中成都还是古怪德盛你当日在成都只与那孟家小儿打了个照面,便引得他不由分说、大张旗鼓地对付你,这不对!”
当初高溶会躲到杨宜君那里,就是因为孟钊通缉他问题的关键是,高溶是隐瞒身份来到蜀中的,对外用的身份可不是轻易能戳破的!更别说孟钊只是一个照面了——退一步说,就算他露出了破绽,孟钊知道他是谁,也很难解释他为什么那样做。
大燕和蜀国当然不是什么好邻居,但大家战场上打仗是一回事,高层之间另有往来是另一回事。以高溶的身份来说,蜀国既不至于忌惮他,要拿他做人质,也不至于当他是个无名无姓君,随便处置吧。
可疑,非常可疑。
“那位安东将军啊确实不太对劲,原本并未查过他,还不知道他也不简单呢。”高溶扔下笔,将信纸装进信封,回忆起自己摆脱孟钊之后特意打探的情报——孟钊是忽然崛起的,在他忽然出头之前,他完全就是蜀国皇室中的隐形人、小可怜,这一点还和高溶不太一样。
要知道孟钊可没有高溶那样韬光养晦的需要,他若是有才,早早就应该展示出来,为自己争得更多资源。但在他出头之前,他一直都是非常平庸,性情逆来顺受的那种人。就忽然,像开窍了一样,每一步都走得恰到好处,最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崛起。
这种情况当然也可以解释,但在高溶眼里,孟钊已经打上了重点关注的标记,这种程度的古怪自然不会放过。
高溶与赵祖光说起蜀中和洛阳的事,也谈了今后的一些安排。正说着呢,赵祖光忽见高溶朝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不要说话。又过了几息功夫,门外传来几种不同的脚步声,最后停在了门口。
“赵四公子、赵六公子。”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仆妇站在门口叉手见礼,她身后还站着两个年轻女子,做婢女打扮:“这是郎主叫奴婢送来的两个婢女,专门侍奉两位郎君若是两位郎君喜欢,将来带走差遣也是无妨的。”
两个年轻女子说不准年纪,说是十几岁可以,可要说二十出头,也不是不可能——她们脸上傅了厚厚的粉,眉毛画得又细又长,嘴唇上涂了胭脂,两颊还染了赭色。这样的妆容很难说好不好看,因为就算是洛阳的贵族女子也会化妆,有人薄妆,自然也有人厚妆,高溶和赵祖光常在宫廷走动,更夸张的妆容都见过呢。
但这样的妆容确实会遮盖原本的容貌,叫人看不出年纪就是了。
赵祖光只看高溶的脸色就知道他对这两个婢女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便抢先一步道:“刘先生太客气,这如何当得我们兄弟二人也不缺人使唤,这两位小娘子,嬷嬷还是带回去罢。”
仆妇是带着任务来的,哪里那么容易推辞,当下便道:“两位郎君身边有的只是小厮,不见一个婢女男子到底不如女子细心,贴身侍奉常有不足之处啊!我家郎主向来好客,又偏爱结交郎君这般青年才俊,如此又有何不可呢?郎君莫要推辞了!”
高溶和赵祖光身边确实只有‘小厮’说是小厮,其实是死士。都是早年间在各地收养的孤儿少年,以庄园招募家丁的名义纳入,就在各地庄园训练。他们每一个都能写会算,受过专门的教育,有人适合经营产业,有人适合进入军队,还有人头脑很好,有成为智囊的潜力。
赵祖光来和高溶汇合,一路是扮作一对行商在外的兄弟,一起的当然还有押运货物的家丁、伺候二人的小厮——这些人都是那些死士装扮的。
推辞了两回,实在推辞不过了,再推辞下去就显得奇怪了,赵祖光这才‘勉为其难’地收下了婢女。
他当然也不想他们这队人里混入两个外人,但他们现在伪装的身份是行商到播州的商贾,此间主人刘成是他们的房东。刘成这人有急公好义、重义轻财的名声在外,给他们两个婢女实在不算什么。他们太过抗拒,反而不像了。
嬷嬷离去了,赵祖光看了高溶一眼,见高溶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便立刻叫来了院里洒扫的一个‘小厮’:“陶青,你且安排她们住下。”
“再等等、再等等”高溶注视着窗外金乌西坠,他知道自己等待的时机已经越来越接近了,但越是这个时候,越需要他保持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