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成痛的龇牙咧嘴,但还是道:“什么烧死,什么嫁祸,小人不知啊!昨日小人本打算歇在书斋,只是偶然起兴回了这茶室大人不知,小人这茶室地窖中藏的是小人真正家财所在,所以家中上下俱不知道,只小人常暗暗点检。”
“大约是地窖之中太逼仄密闭了,小人昨晚便昏了过去,今日因为外间动静才醒的。”
地窖可能让人晕倒,这算是生活经验,倒说得过去。但眼下这件事里有这么多巧合,众人能信他这话才是怪了!
“这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这话你叫别人如何信呢?”杨宜君叹了口气:“刘先生欠了不少外债,又将手头许多财货转移了出去再者,那些古卷要放到赵公子他们那儿,也是要过人手的,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凡走过,便有痕迹。刘先生自可百般抵赖,只是如此也只是徒惹人发笑。”
刘成打算转移资产、假死跑路,为了让事情真一些,他决定策划一场谋杀。之所以选赵祖光他们,一是赵祖光他们不是本地人,嫌疑明显时很轻易就会被判罪。二是他帮着赵祖光他们出货、入货,为了周转方便,赵祖光他们有大笔的资产其实是在他手上的,他干脆也把这些资产也转移了。
为了平这份账,让赵祖光他们成为杀人凶手是最简单的、最不容易有后患的。
“这不过是你一家之言我、我与两位赵公子玩笑而已,又没有什么事”
杨宜君见他都病急乱投医一般胡言乱语起来了,面露怜悯,只是这怜悯不是为刘成,而是为死在书斋中的人。她轻轻摇头:“就当刘先生是玩笑吧,只是这玩笑里还有三条人命,这是抵赖不得的。”
“书斋里烧死的三人,都是刘先生所害,这也足够论罪了。”
“那是我家家奴!”刘成像是被掐住脖子了一般,声音尖利。
殴杀家奴什么的,哪怕是秦汉时的律条,都是有罪的!到了唐时,这方面的规定更加严格,主家需要付出的代价更大了但律条是一回事,实际中又是另一回事。很多家奴死在主家手上,别说是主家付出代价了,根本就无人知晓!
“不是你家家奴。”杨宜君有些不耐烦了,她眼里人命就是人命,家奴的命也是命!但眼下她只能以更符合世情的方式打碎刘成的幻想:“两小厮是刘先生家奴,可那与刘先生身形相似的男子呢?”
那必然不会是刘成府上的奴仆,因为府上的奴仆是有数的,少了一个说不定就会成为这场设计的破绽!引起官府的注意。特别是这还是一个和刘成身形相似的人,保不准就有聪明人一下联想到火死之后看不清面目的尸体了。
杨宜君不知道那人是从哪里来的,但她清楚,如今的人命并不很值钱,有人消失也引不起大风浪。
刘成被押走了,满脸灰败衰颓。梁九哥也走了,中间他一直躲着杨宜君的目光,生怕杨宜君言语尖刻,嘲讽于他。但杨宜君没有——梁九哥根本不懂杨宜君是怎样的人,她对于已经输了的人向来是看都不看一眼的。她哪怕是言语打击,针对的也是那些风风光光、自鸣得意之人。
对于现在的杨宜君,他等同于不存在。
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杨宜君也要离开了,高溶和赵祖光和她一起走。
“答应杨娘子的报答,那份‘公道’,杨娘子收到了吗?”一路无话,直到两边要分手时高溶才开口。
“收到?不,已经使用了。”杨宜君微微颔首:“那被烧死的小厮,还有最无辜的无名男子没有叫害死他们的人逍遥法外,这份‘公道’已经使用在他们身上了。”
第32章 午后幽静,平儿……
午后幽静,平儿与蒋三嫂各掇了一个圆凳,在树下一边做些针线,一边闲话,好混过时光。
不多时,红玉从外头来,身后还跟了个小厮,小厮背着一篓子鲜栗子。
平儿放下针线抬起头来,叫明亮的阳光晃了晃眼,半眯起了眼睛:“你昨日家去了,还说明日才回,怎么今朝就回来了?”
红玉家里哥哥成亲,她报了这事儿,杨宜君就许了他几日假回去。
院子里静,红玉便压低了声音道:“姐姐不知呢,我家里这两日忙忙乱乱的,在家别说是松快了,竟比在娘子这儿要劳累百倍——这也就罢了,只是我父亲见不得我在家的,只睡了一晚,便催促我回来了。”
“这——这栗子是我家树上结的,临走前我母亲装了一篓子叫我拿来与娘子,与姐姐们尝个鲜,是个意思。”
“老实些,你今日还未犯事?假作烧死,嫁祸他人,如今官府也被你耍弄!你可知这是什么罪过!”捉拿他的土兵都觉得今日之事着实晦气,忍不住在扭住他时下的力气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