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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媚千娇 三春景 2616 字 2个月前

“以文驭武?说来有些道理。”高溶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就在旁人觉得他也赞成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为了改变如今困境而走捷径么?可这样的事,又有什么捷径可走?”

“有的时候远路才是捷径,而捷径后患无穷。”简单来说,他不赞同。

不同于在座这些人,他见过真正的权力斗争,见过朝堂风云,见过太多太多。生在权力漩涡的他,对这种事的理解有天生的直觉——看起来‘以文驭武’简单,而且代价也能承受,毕竟文臣们强大一些又能怎样呢?再强也是再规定好的框架内做文章。不像武将强大了,是有掀桌子重新定规则的能力的。

但他不觉得这种涉及到国家死生的事是可以走捷径的,现在选择容易好走的路,落个轻松自在将来却难免被反噬!

天下大事,唯祀与戎如果自废武功都不算什么,这话岂不是废话了?

支持‘以文驭武’的人显然是这群子弟中的领头人,如果是别人反对也就罢了。高溶这样外头来的,身份说起来是杨段某个世交家的子侄,来播州是为家族趟一条商路这在他们看来,就是地位极低了。

人家问你不是真想知道你的想法,只是暗示你捧人、壮声势!

如此表现,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当下便有人冷了脸高溶也不在乎,既没有将场面圆过去,也没有说明自己的道理,继续刺激这些人。站起身来,饮尽杯中酒,扔下银盏就走了。

杨丽华原本正在近处与几个女伴笑闹,其间也在不动声色关注子弟那边。高溶走开时,她仿佛是不经意一般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飞快挪开视线,咬了咬嘴唇。

旁边的女伴忍不住道:“这位赵公子倒是有些不寻常颇有风骨,要是换做一般人,就该顺着话说才是。”

这个女伴也是很懂了。

杨丽华听到这话,不知为何,越觉得脸颊发烫了。

高溶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好不容易应付过了这一场登高,很快就忘了其间发生的事。如此又过了三五日,这一日正打算出门探访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天就下起了细雨。

“雨落下了,还要走这一趟么?”站在杨府门前,赵祖光问高溶的意思。

高溶站在门房旁的檐下避雨,等着小厮取来蓑衣斗笠等物,慢慢摇头:“不过是些许雨水罢了,不能再耽搁了越早找到人越好。”

赵祖光明白高溶的意思,不再多话。

这时候,杨家两辆大车离开,大车里装的是米粮、僧衣、盐酱等物,是送给大悲阁僧人们的布施。遵义城中佛寺道观不多,大户们各家出一点儿布施就足够僧人道士活得不错了。

赵祖光在檐下避雨时听到了赶车的杨家车夫说话,知道他们是做什么的,不当回事。

只安静等着自己要用的蓑衣斗笠拿来,等蓑衣斗笠的功夫,马倒是先牵来了。赵祖光正想对牵马的杨家马奴说话,就听到门内传来一个小婢女的声音:“去大悲阁的车先别走!先别走!”

转头去看,他记得似乎是杨宜君身边某个婢女,有些眼熟。再顺着往后看看,杨宜君果然也在,她提着裙子落在后面,旁边一个婢女小心翼翼替她撑着伞。

赵祖光不动,他身旁的高溶动了,看了杨宜君一眼,又飞快垂下了眼皮。看向跑在前头的婢女:“去大悲阁的车已经走了可是你家小娘子有什么事?”

红玉一只手撑伞,一只手抱着个竹编的匣子,喘匀了气才有些懊恼道:“可不是么!娘子要与大悲阁的真定大师送这个,又实在没功夫,先前都耽搁了好几次了!本想趁着家中往大悲阁送布施顺道送去,可这”

“大悲阁?倒也顺路。”高溶轻巧地拿过红玉抱在怀里的竹编匣子:“我替你家娘子送去就是。”

红玉有些无措,转头看向杨宜君。杨宜君显然看出这边发生的事了,对着红玉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赵六公子了!”红玉福了福身。

杨宜君在丝丝缕缕的雨幕中,不远不近地对高溶叉手道谢。

她今日是真正的家常装扮,一件揉蓝色衫子浅交穿着,一条仅合围的白绫褶裙掩住上衫。束腰的带子是蘖色的,系在腰间淡的像是一抹烟雾。两条藕荷色的宫绦从腰间软软的垂下来,上面没有用玉石去缀饰。

头上梳了小盘髻,比高溶过去见过的还要素淡,一件钗环也不见,只有一条发带围系着。但就是这发带,也没有用小娘子们常用的正红,而是更清丽的赭色。

白肤乌发,裙边水痕蔓蔓,她站在那里竟缥缈如同这场初冬细雨本身。

“以文驭武?说来有些道理。”高溶语气是漫不经心的,就在旁人觉得他也赞成的时候,他话锋一转:“但仔细想来,这不就是为了改变如今困境而走捷径么?可这样的事,又有什么捷径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