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宜君的语气很清淡,话又只说一半,简直让人不知从何说起同时还很气人。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十一娘心情不爽,瞪着杨宜君。
杨宜君不说话,但看不上的眼神是很明显的——她有资格看不上这些贵女们的赛马,相比起北方大地在平平整整的草原上跑马,她少年时就在西南的山林中跑马过了!山林中的环境对马对骑手都很危险,她因此练出了精湛的骑术。
这个时候杨宜君当然不是在找骑术上的优越感她只是看不上这些贵女而已。
果然,杨宜君的态度让一直都生活在吹捧环境中的贵女们不爽了,但她们又不能做什么——别说是女官,就是宫女,也不是她们能随便处置的!宫女也是皇家的奴婢,她们处置了算是怎么回事儿?她们能做的,也就是事后告状而已。
“那边在做什么?”高溶身边只跟着王荣和一个年轻军官时,骑马信步来到了草场这边。因为没有人跟着,草场上又有一个‘大热闹’,他们不远不近的时候竟没有注意到‘官家’在此!
发令声响,十数名女骑士如离弦之箭飞出。
这个时候高溶他们也不走进了,王荣则见机找了个宫女过来,那宫女也认得高溶,立刻就要跪。高溶挥手止住了她的动作,眼睛还看着赛马的人,一眼看到了杨宜君,嘴上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宫女便把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虽然没有特别偏向杨宜君,但也是把赵十一娘前面做的事说了出来——出事的也是宫女,同仇敌忾之下,这个宫女下意识卖了赵十一娘。
“杨掌记行事有侠气。”王荣觑着高溶的脸色,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马屁。
高溶却只是嗤笑了一声:“她哪有什么侠气,她那人最是冷心冷情大抵是她与那宫女相识,十一娘又过于跋扈了——这才激她出头了。”
“她不是侠气,是性子里有烈性在宫中不得已收敛了些,但也只是收敛了些。”
这样说着,高溶却是看的更认真了——贵女们是想阻止杨宜君获胜的,想要让她狠狠吃个教训,就像刚刚的雪娥一样。但这一次做不到了,因为杨宜君从一开始就一马当先。
赛马这种事,既看骑手,也看马,某一项太差的话,另一项就是超神也是带不动的。好在千秋宫的马厩里养的都是皇家的马,没有太差的,即使管事没有拉出真正的宝马来让杨宜君挑,杨宜君也在可选范围内选到了最好、最适合的自己的马。
这匹马放到外头去,也是宝驹了,并不会比赵十一娘骑的马差给赵十一娘选马的人大约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马儿并不是那么灵敏(灵敏换一个表达,其实就是敏感)。虽然这马跑的也很快,颜值也很高,但终究是有所牺牲了。
杨宜君这边比起赵十一娘,差的可能就是和马的默契。
不过杨宜君骑术强,靠着这个也足够掩盖默契不足的问题了。
当跑起来之后,杨宜君是肉眼可见的更好她身上有一种自由自在之感,即使跑的再快,几乎可以追风了,她也是怡然自得、泰然自若的,仿佛这对她只是寻常事。
她能在超出普通骑手的反应速度里做好各种反应,她甚至有一种很随意的感觉——毕竟是这么大的开阔草场,可以说是怎么跑怎么有的,和她过去在山林里奔跑,那完全是两个难度了。
杨宜君飞奔而过,绕过圈之后已经甩开第二名数个马身了,根本就是耍手段都没法耍的程度。
最后轻松拿到第一,杨宜君才回头扬眉而笑:“我早说了,小娘子们那般,根本就不能叫做跑马!”
脸颊仿佛玫瑰红润,眼睛水亮,笑颜如花。
高溶看了一会儿,忽然骑马近前,这个时候终于有人注意到官家来了,跪倒了一大片,其中也包括刚刚那些贵女。就连高溶正儿八经的表妹赵十一娘也是如此她在赵娥那里是敢撒娇,也比较随便的,但在对她从来不假辞色的高溶这里,向来规规矩矩。
杨宜君也翻身下马,将要行礼。
高溶阻止了她:“爱卿平身罢爱卿方才说这不叫跑马,那什么叫跑马?”
杨宜君仰头,正如高溶预料的一样,她根本不怕他,一点儿也不怕,清清楚楚的声音回答他:“跑马要同走路喝水一般,不见一丝勉强而且真真正正的跑马要在山林中,要在原野上。”
总不会是在这小小天地里。
不是草场的地方不够大,而是在这里跑马的人的心被圈住了。
高溶没有说杨宜君对,也没有说她不对,而是道:“你与朕赛一次罢你们赛马也是有彩头的,那朕也许个彩头。”
杨宜君的语气很清淡,话又只说一半,简直让人不知从何说起同时还很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