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杨宜君的身份总的来说没什么特别敏感的地方,不是什么先王遗孀,不是什么儿媳,不是什么二婚头,不是什么身份卑贱的娼妓之流,也不是身份过于贵重,容易养出厉害外戚的那种唯一值得说道的,是她与蜀王妃的姐妹关系。
但在这个乱世的尾巴,不同的王宫里有亲姐妹都不奇怪,更何况只是族姐妹。
所以,杨宜君被封皇后,只要有高溶支持,下面吵归吵,却很难有大的风浪。
可即使是如此,皇后啊!那可是皇后啊如此是不是太草率了一些呢——显然,高溶并不觉得草率。
本来已经满心都是疑惑的王荣,这个时候再看官家与赵将军说话,越发觉得古怪了。看起来,赵将军似乎认识杨典记,而且只说‘十七娘’,就很清楚了
过了一会儿,赵祖光稍稍恢复了一些理智,看着高溶,忽然道:“官家怎么早不下旨,此时——罢了,下臣不该问这些,就不问了。”
仔细想想,小情人隐秘之事,他问个鬼啊!
“只是有一事,此事事先没有半点风声透出,可是官家临时决定的,十七娘是否知道?”赵祖光这一问,可以说是正中靶心。
高溶本来的一点儿期待也隐去了,有些冷淡:“她不知道,何必要她知道若是她知道了,恐怕还要跑呢!”
赵祖光不太理解为什么高溶说这个话,但他也无心和高溶争论什么。只是提醒高溶:“官家该与十七娘分说清楚才是,十七娘不是一般女子”
赵祖光没有说的是,事□□先没有征得杨宜君的同意,事后别说人家配不配合了。就是人家给你这个九五至尊的面子,配合了,私下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赵祖光对杨宜君的印象可是很深刻的,一直记得在西南之地,边陲小城,逢着了一个足够惊才绝羡的女子。
如果是杨十七娘,赵祖光就觉得,做出什么来都不奇怪她有那样特别,也有那个能力。
高溶对这话没什么反应,也不知听进去了没有赵祖光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笑一声,转移话题一样道:“真没想到会在洛阳逢着十七娘,十七娘不是在播州么,她怎么上京了?”
听到这个,高溶冷笑了一声:“她是逃婚来的!”
听到这个说法,别说是赵祖光了,就是王荣也是惊了一下——高溶之前没怎么调查过杨宜君,大概知道了她的来历也就是了。而自从回忆起了丢掉的那一年记忆,他当然也会有相当的疑惑。
赵祖光会不解的事,他也有不解。
而想要弄清楚杨宜君的事,其实没有想象中的难一则,杨宜君的家人都在洛阳,二则杨丽华等一批蜀宫旧人就在掖廷!杨丽华已经被蜀国旧臣‘救’了出去,给了个低低的诰命身份,叫她安分做蜀王遗孀了。但还有一些随着杨丽华进掖廷的蜀宫旧人,这些都是杨丽花的‘亲信’!毕竟,如果是一般宫人,当初在属地救放出去嫁人了。
这些亲信,自然也有从杨家出来的对于杨家发生的事,她们多少也该知道一些。
派人去调查之后,果然调查出了一些隐秘之事。这些人倒是不知道杨宜君暗暗操作局面,分明为搅乱蜀国局面出了一份力。但是,她们知道孟钊有纳了杨宜君的想法,知道杨宜君家不愿意,所以跑出来了。
甚至,还有杨丽华身边的一个陪嫁侍女,知道的更多知道一开始孟钊求娶的是杨宜君,是杨宜君自己不愿意,杨丽华与父母又不愿意放弃这样一桩煊赫的婚事,这才促成了杨丽华嫁给孟钊。
“逃谁的婚?”赵祖光一开始没想到(怎么可能想的到),首先就是疑惑。杨家已经是播州第一大家族了,在周边也是有数的武装力量。作为杨氏嫡支的小娘子,杨宜君不愿意嫁某人,拒婚就是了,何必要和家人一起跑来洛阳逃脱呢。
“孟钊。”高溶吐出两个字,倒没有仇恨,但其中的不快足够旁边的王荣不敢抬头了。
“原来是他,难怪”蜀王之尊,确实能逼得杨宜君一家逃婚了。赵祖光想了想,忽然笑说:“如此说来,孟钊那厮倒是与官家做了好媒可见,缘分之事自有天定!不该是他的,争着抢着也落不到手中,而该是官家的,会直接落到怀里。”
他说这话,其实是想让高溶高兴的意思不要为一个死人不爽了——如果当初就知道这事儿,恐怕就不会让孟钊那么轻松地自尽了。
然而,高溶并没有因此恢复正常,应该说他的情绪更不好说了。愤恨中有着说不来的轻蔑,还带着多多少少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