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想通了,顺其自然,还是将头埋在沙子里,假装天下太平。
“罢了,今日已经这般迟了,等待明日再宣几位太医来吧。”沉默了一会儿,杨宜君如此道,又吩咐宫人送太医。
等到太医离开,杨宜君吩咐了一声:“此事先不必与官家说。”
大家都以为是这件事不确定,杨宜君怕最后是一场乌龙,叫官家空欢喜一场不说,还得在宫中丢脸,于是都很听话地闭紧了嘴——在杨宜君身边伺候的人,虽然还是怕高溶,但已经有一个共识了。
那就是因为自家娘子叫官家生气发怒,又或者空欢喜,那都不是事儿!最后,还得是官家自己找台阶下呢!
所以当晚高溶回慈元殿歇息,竟不知道杨宜君可能怀孕。
他是有点儿不高兴的,因为今日中秋宴上,母亲赵娥暴露出的想法。他并不想要拿赵娥如何,纯粹是那个想法本身恶心到他了其实他早就知道那些人到底有什么想法。
“要叫高涵做皇太弟,或者过继他的儿子?做梦!我那叔父一脉,想都别想!”不只是高溶非常忌讳这个,如今启用的高齐一朝旧臣,也肯定会极力反对!不然叫高晋一脉又能出来了,他们这些人,或者他们家族的子弟,不是要凭空多一些敌人?
至少也是争夺权力的竞争对手吧?
高溶并不很记仇,因为他是强者,内心里也是强者,很多事他都懒得纠缠。但一旦有什么事他真的记住了,那是会纠缠到底的!绝对不会说,事情到最后,成为一笔糊涂账。
夫妻二人躺在床上说这些话,杨宜君有些心不在焉高溶倒也没发现,他现在也只是需要有个人做听众而已。
第二日,高溶去上朝,杨宜君忙着处理政务,这一日她加快了处理政务的速度,而且只处理了最紧急的,其他的都挪到了下午。如此,只用了一个时辰就停了下来,这个时候几位专精妇科的太医已经在外侯了小半个时辰了。
几个人被请进来,之前已经听女官说了可能是怀孕了,就是月份太浅,不能确定,心情上还是比较轻松的——怎么说这也是一件好事!哪怕没有怀孕,也不过就是有些失望,而不会成为太医们的难题。
到底是精于妇科的,五名太医请脉,又反复查看、询问,终于还是有两名太医能够断定杨宜君是怀孕了。虽然说,这似乎是2:3,不太准的样子,但剩下三名也不是否定怀孕,而是不确认啊!
而且这种事,其实不能看有多少人不确定,就该看有多少人能打包票在宫里做大夫,大家都是很精明的。很多时候只是不能十成十确定,他们也会含糊其辞,以免最后有什么意外,自己得负连带责任。
相反,只要有一个人能够十足肯定,本身就很说明问题了——大家都在太医院里呆这么久了,想要一次搏出位的那种狠人早就出手了,何必在一个不算多好的机会里出头?
“如此么”杨宜君点点头,后道:“此事尚有不确定之处,你们不要传出去。”
太医自然不可能说‘不’,答应下来就告退了。
“娘子打算瞒多久?连官家也要瞒着吗?”紫鹃轻声问道。
“不,官家不用瞒着,其他人先瞒着吧。”杨宜君随意答了一句,就又回叠翠阁做事去了。
稍晚一会儿,高溶回了慈元殿,两人一起用午膳,杨宜君便提起了上午的事儿:“昨日请脉的太医说不大准我身上的事儿,今日便多请了几位太医来,一同诊脉。按着太医的说法,我可能怀孕了。”
杨宜君还只是怔了怔,听到这个消息,高溶更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什么事儿。然后就是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感觉,看了看杨宜君,挪开视线,又看了看杨宜君,再挪开视线。
他不像是为孩子感到欣喜,更像是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问:“十七娘高兴吗?”
“还不错人都说父母爱子女是天性,又说女子自有一种母性,怀孕之后必然欢喜。我大概是做不成那般母亲了,孩子还没生下来,谈不到多欢喜——或许过些日子,期待他降生,期待的久了,也就喜欢了。”
“不过,这个孩子来的很是时候,也省了很多麻烦。”杨宜君从功利主义的角度阐明自己的想法:“若是我们有亲子,朝堂应该会稳固许多,少许多麻烦你不是决计不要你二叔一脉染指皇位?”
“有了亲子,就都不成问题了。”
高溶赞同杨宜君的意见,经过杨宜君这样说,他也说:“确实来的合适,我倒是想看看有些人知道此事后的手忙脚乱了。”
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想通了,顺其自然,还是将头埋在沙子里,假装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