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游:秦栀。同事们的记忆中,栀栀是个特别热情开朗,愿意帮助他人的女孩。她很努力,也很上进,自考本科,一年带几十个团,工作从不停歇,梦想是能在东海市有一套自己的房。”
“司机:段恒。六岁的女儿乖巧可爱,聪明伶俐,才刚刚上小学一年级,学会了写爸爸两个字,她一直在问妈妈,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听妈妈说,有时候见到门口路过的公交车,她就会大声地喊‘爸爸’。”
……
“旅行团成员:李锦华。学生们心中最好的英语老师,没有之一,曾是八十年代的白头鹰留学生,打扮时髦,言语温柔,对孩子们总是鼓励多过于批评,退休后开始从事小说翻译,已经出版了不少翻译小说,有好几本正在走印刷流程。”
“旅行团成员:丁荷。慈祥的小老太太,语文老师,凶的时候很凶,温柔的时候又很温柔,几乎每一个学生,都去她家吃过饭,尤其是那些家境不好的同学,更是三天两头享受着来自丁荷的投喂。”
“旅行团成员:周正林。一个被历史耽误了歌唱生涯的历史老师,热爱唱歌,年轻时候很帅,还差亿点出道……”
……
“……李老师,丁老师,周老师……”
眼泪无声落下,沈月姣已经平静下来,然而比起先前激动的样子,她此时的平静,更加让唐子瑜她们觉得心颤,朱敏将手放在她的肩膀,笨拙地安慰道:“想哭就哭吧……”
沈月姣闭上眼,泪水无声汹涌,却没有靠向任何一个人。
……
“姣姣,醒啦?饿不饿,我这里有小馒头,你吃点垫垫肚子,等中午到了饭店,就可以吃好吃的了。”
沈月姣下意识地接过小馒头,随即意识到什么,她有如生锈的机器人一般,一节节地抬起僵硬的脖子,目光扫视四周,歌唱环节作罢,大家都在闲聊,或是喝水饮茶,或是吃着随身带着的临时,而李锦华李老师,正从包里掏出一包旺仔小馒头递给她。
这正是车祸发生前不久的场景。
不知道是谁说一声,“呀,怎么起雾了?”
沈月姣慌乱大叫起来,“停车,停车,停车!”
沈月姣大叫着“停车”惊醒,很快,紧密相连的另一张床铺传来震动,遮光帘被拉开,用小说界面日间模式照亮的丁一幽在外面问道,“怎么了,姣姣,你还好吗?又做噩梦了。”
沈月姣摆手,只觉嗓子干涩紧绷,说不出话来,拿起放在床头的运动水壶,打开盖子猛喝几口,才感觉换了过来,她哑着嗓子道:“没事儿,吵醒你了吗?”
“我没睡呢。”丁一幽带着笑的声音传来,“我今天找到一本特别好看的小说,我再看两章就睡了。”
沈月姣知道她绝对不止看两章,笑话她道,“两章又两章,两章何其多是吧?”
丁一幽嗔怪道:“哎呀,你好烦,我不和你说话了,你也快睡吧。”
沈月姣掀起被子,仰面躺倒在床上,却怎么也没能闭上眼睛。
她此时出乎意料的清醒,像是做了一次从里到外的大清洁,洗去了那些原本笼罩在她身上的浮尘,状态仿佛一夜之间回到了她还没出车祸的时候,沈月姣不会天真的以为是自己的身体恢复正常了,她抬起手臂,举起手中的念珠,在不见一丝光的遮光帘中,念珠便是紧贴皮肤散发出的淡淡光辉,也格外明显。
她能感受得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凉意,正从念珠散发出来,沿着手臂上行,一直进入到她的大脑,而她之所以能够在梦中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也是多亏了这股由念珠而来的凉意的提醒。
是巧合,还是……
赵封卿知道她送了她这么一个神奇的东西吗?
不知道当然无话可说,如果知道……
沈月姣止住自己的浮想联翩。
她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个女人了,管她知不知道呢。先照顾好自己再说!
她现在这个状况,能活到几时尚未可知,又怎能去谈情说爱?
就算有一天赵封卿真的告诉她当初分手是因为有难言之隐,她难道真的要将对方绑在一个将死之人的身上吗?沈月姣自诩做不到,她没有那么残忍,她不忍心让赵封卿看自己去死,也不想让对方看到自己临死前最难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