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杨三是有些害怕的,但是后来,又过了一两日,杨三便一点都不怕了。
在杨三眼中,他总是淡着眸,沉默地坐在船只之中,一坐便是一天。
就像,他身旁那棵枯树一般。
就像,他就是那棵枯树一般。
早已,等不来春日。
冬日寒凉,去往幽州,他们本不该行船。
那时殷予怀只是淡淡问了一声:“水路和陆路,谁能更快一些?”
杨三思索一番:“水路,水路快一日。只是冬日,水路寒凉,陆路会舒适一些。”
殷予怀没有怎么犹豫,便轻声说道:“那走水路吧。”
主子有令,杨三如何敢不从。
他们便走了水路。
水路真的很冷,杨三驶船时,总是会对殷予怀说:“殿下,外头冷,您快些进去。”
殷予怀每次都只是淡淡摇摇头,望着轻轻划开波痕的水面:“孤不冷。”甚至在有一次杨三说多之后,轻轻饮下了杯中的酒:“不冷,反而太热了。”
那时细雪飘落他的肩头,他仰起修长脆弱的脖颈,淡淡地饮完了一壶酒。
偶尔,他看一看身旁半枯不枯的桃树,用手轻轻地抚摸它干枯的树皮,看着手一碰便要掉下来的树屑,眼眸也如同那些向下坠的褐色的树屑一般,缓缓地向下垂。
酒盏也就缓缓坠在地上。
杨三这时候再看过去时,便发现殷予怀恍若醉了般,但是过些时候再看过去时,眼眸中又只有淡淡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