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予怀怔了很久,他看着面前的鹂鹂,失礼地看了许久。
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才能咽下喉咙间的苦涩,启唇。
“春日,在下便不在幽州了,不过,在下离开幽州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在下会办好。彼时,你可以和颓玉一起来。”
说出这句话时,殷予怀眼眸涩了一瞬,那些欢乐的假象,在这一刻全然打破。
他披上了温和的表面,但是那颗狰狞的心,还是在不断地流血和撕扯。
他能够瞒过所有人,甚至曾经,他真的以为是瞒过了自己了的。
可是好像没有。
在他在鹂鹂面前,哀伤已经快要无所遁形的这一刻,那些碎裂一地的假象,都在痛苦地喧嚣。
它们在吵闹,嘲笑。
他的虚伪,他的懦弱。
但殷予怀愣愣看着梁鹂。
他不能应下鹂鹂。
他此生已经辜负了鹂鹂太多承诺,不能,不能再多一个了。
注定做不到的事情,正因为对面是鹂鹂,他才不能应下。
甚至,他不许自己有一点应下的心思。
他要用什么等来春日呢?
用他残破的身体,还是用鹂鹂失去的那些满是痛苦和背叛的记忆?
他等不来春日,自然也等不来满树的花。
从很久以前,他已经失去了能够拥有这一切的能力。
这是他在船头看着那颗枯树,便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山间的风很寒,此时更是寒上数倍,殷予怀愣愣受着,觉得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模样,一定,难看极了。
他突然有些害怕看见鹂鹂。
是他太自私了。
如若不是他妄想在最后的时日,多见一见鹂鹂。
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