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的时候, 殷予怀已经不知道是多少天了。
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但是手指能够轻微抬起了。耳边原本模糊的声音, 开始有了一些清晰的影子,但他也不怎么想听。偶尔杨三不说话的时候, 外面的蝉鸣声缓缓传来。
恍若轻烟漂浮在心头, 殷予怀怔了一瞬, 原来, 已经到了夏天了。
这个念头升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眸无力地垂下。虽然比前些日子好了些,但是意志模糊的时间,还是占多数。
昏迷和清醒无限地交替, 殷予怀恍若那杯许久之前就凉透的茶水,发旧的身躯隐在茶盖之下, 无情无欲,无波无澜。
他已经开始逐渐习惯,眼眸之中那片茫茫的黑。
像是习惯耳边模糊传来的一切和抬不起的手臂一般。
因为一切都变得平淡至极,殷予怀其实不太能够感受得到流逝的时间。
他开始逐渐睡得安稳,如若不是鼻尖还会传来微弱的呼吸,杨三几次都以为殷予怀再也睁不开眼了。
而殷予怀,对于这一切, 自然是不太知情。
他的心恍若一面湖,而身体中, 禁止一切世间的活物。
相较于清醒时杨三偶尔的絮叨, 昏睡中世界都变得很安静。黑沉沉寂静的一切, 开始在殷予怀身体之中扎根。
他失去了做梦的能力,不再梦见那场通天的大火,也不再梦见那个一同淋过雪的少女,一切平静得,与死亡无异。
半个月后。
杨三惊讶地看着殷予怀缓缓直起了身子,忙放下手中的药,跑到床边:“殿下——”
殷予怀已经大概能够听见声音了,闻言抬起眼眸,望向了声音发出的方向。
那一双绀青的眸,里面一丝光亮也无,恍若古朴的珠子。
殷予怀只是向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了一瞬,随后尝试抬起手指。
直到整个手臂都能抬起来时,手指还是僵直地不能动,待到半刻钟时,手臂也开始无力地垂下,殷予怀的额头开始冒着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