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应该算不上失忆,但是那种混沌的感觉,应该和她当初,是一样的。那种恍若空白的一切,冲击着迟缓的思维,在这样的情况下,人总是变得格外地纯粹。
不知道是否是错觉,梁鹂发现,这一次,殷予怀回答她的速度,比之前要快上一些了。
他抬起唇,声音泛哑,断断续续:“江南、那边的垂柳,汴京和幽州,都没有。不,不太一样。长而细,待到只有新芽的时候,很柔软。只要、在它还很柔软的时候,摘下来,就能、给鹂鹂编一个花环了。”说的时候,他有些沉默,还低着头。
梁鹂怔了一瞬:“那花环呢?”
殷予怀似乎整个人都卡了一下,很久之后,都不能反应过来。他握住她的手,开始颤抖,随之一起颤抖的,还有他的身子。泛白的唇,缓缓抬起的绀青的眸,颤抖的指尖,和即便痛苦也不愿意放开的手。
梁鹂跪坐在他身前,静静地望着他的痛苦。她的话,像是触发了一个开关,她看见他,陷入出不来的苦痛之中。
她曾经以欣赏他的苦痛为乐。
但她其实很少真正看见他如此痛苦的模样。
这种泛着他周身的绝望,仿佛丝丝缕缕缠绕的线,一点一点摧毁殷予怀的挣扎,渗入他的骨肉。因为手腕和脚踝上都扣着银白的锁链,他甚至不能弯曲身子。纤细的脖颈被锁链磨出红痕,恍若一块光滑的白玉上,有了道道斑驳的血痕。
梁鹂垂下眸,随后,力道很轻地,一点一点,掰开了他握住她的手。
他想阻止,但他没有力气。
他想出声,但他浑身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