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库拉索和苏格兰的目光下,舆水怜表情淡然地摇了摇头。
“——没有。”
库拉索听完后,久久盯着横山建的遗体未说话。
舆水怜不知道库拉索信了没有,他始终保持着面无表情的状态,努力将自己维持成一个不苟言笑的机械人偶。
血腥味在沉默里蔓延到让人感觉刺鼻后,库拉索终于颔首:“我知道了。”
苏格兰没有在泰斯卡的脸上看出任何破绽来,再加上他知道——泰斯卡应该是不会撒谎的。
看来是真的没有发现卧底资料。
他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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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简单交接和布置过工作后,库拉索和基安蒂他们汇合准备离开。
库拉索上了车后,基安蒂摇下车窗,视线扫过苏格兰和泰斯卡,“你们自己回去吗?小心别被跟踪。”
苏格兰率先回答,“怎么说我们也是两个人同路,不可能被跟踪还毫无察觉。”
“那就好……呃,等等,你们住在一起吗?”基安蒂的表情古怪了起来,那只蝴蝶又像在振翅,泰斯卡目不转睛的盯着蝶翼。
苏格兰想起泰斯卡只是借住,他应道:“泰斯卡很快就要走了……”
“嗯,住一起。”泰斯卡抢在他前头。
基安蒂搞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喂,你们不能统一一下口径吗?”
“苏格兰还不知道。”泰斯卡解释说。
“什么乱七八糟的……”基安蒂说。
虽然他的解释好像让事情更复杂了,但苏格兰离奇的理解了他的意思,遂点了点头,表示“是这样”。
“随你们便吧。”基安蒂莫名有种自己被对方涮了一道的感觉,她重新关上窗户,“那就拜拜咯。”
车驶入夜色前,舆水怜感觉库拉索朝他看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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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库拉索离开后,苏格兰又一次问了他一遍:“真的没受伤吗?”
舆水怜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太好意思的说:“……背上被划到了,但是不很严重。”
“划到?怎么回——”苏格兰说到一半,想到了大概是他们从楼上坠下时摔进垃圾箱里导致的。
“不疼,回去简单处理下就好了。”舆水怜说。
当事人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苏格兰有种想发力却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他和苏格兰一前一后的走在街上,朝着公寓的方向前行。
苏格兰感觉对方藏着心事——因为他垂着脑袋,就像被抽干了气的气球。
他很想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因他自己也是心事重重。
他想到很多——
想到泰斯卡像稚嫩的孩童般每一次诚恳的感谢,想到泰斯卡在火光和硝/烟中抱着他时那种踏实的温度,想到他令人安心的心跳声,想到如对方静静的站在血泊之外擦拭自己沾血脸颊时万物死寂的表情。
这一切重重叠叠,又互相拼凑。
理智告诉他:他们终究会走到对立面,会有刺伤对方的那天。
那天迟早会到来,并非是不看、不听、不想就能阻止的,他必须要做出那个残酷的抉择。
理想、良知、理性、感情……全都被打碎扔进了搅拌机里变成了复杂又梳理不清的形状,混沌又粘稠。
等抉择的那天到来时,他会怎么做?
苏格兰满是心事,但他走着走着,发现原本和他并肩的泰斯卡不知何时落了队。
泰斯卡在他几步之外的位置,走得很慢。
苏格兰感觉自己声音有些飘,“泰斯卡……?你离我这么远做什么?”
“……我有点脏。”
舆水怜用手在衣服上蹭了蹭,他总感觉指缝里好像沾了血,腻得恶心还擦不掉,可仔细一看只能看见他白净的指缝。
好似幻觉作祟。
苏格兰见他驻足在原地,以为他是在介意他们刚刚掉进了垃圾堆里。
想到这里,他声音不自觉柔和了几分,缓缓道:“……我也一样,回去洗个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