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听到他的话,凛冽如常的眼神很自然的落在泰斯卡脸上。
泰斯卡那微不可查表情他没有放过,在一阵压迫十足的凝视后,琴酒撤掉了视线。
“——别太自大了,泰斯卡。”
这句话算是对他的回应。
如弓弦绷紧的空气松弛了少许。
琴酒抛下话来,“伏特加,带他们去见雪莉。”然后他就独自一人走进了电梯。
“啊、啊,是的大哥!”伏特加作为琴酒身边的老人,在方才的暗流涌动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在得到琴酒的新命令后,他才知道终于得到了赦免。
“跟我过来吧。”他走到二人前方开始老老实实地引路。
此时,苏格兰和舆水怜都默契十足地没有看对方。
诸伏景光还在细想方才发生的一切,时间太短,发生得太快了。
琴酒忽然提到泰斯卡和他“配合不错”,这已经让诸伏景光感到了些许不妙——琴酒会如此突兀的说这些吗?
泰斯卡方才那句话的意思,他定然不是无的放矢,那句话听上去已经和顶撞琴酒没什么区别了。
……泰斯卡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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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水怜走出去几步,才发现藏在口袋里的左手食指侧腹有些疼——他刚才用大拇指的指甲死死按住了食指。
他想,如果琴酒在坚持一会儿,他可能把自己掐出血了都不会发现。
这样的谎话还要说很多次吗?
……要说到他彻底习惯为止吗?
琴酒没有发现他拙劣的谎言,那苏格兰呢?
苏格兰会觉得自己哪里有问题吗?会因此而讨厌他吗?
信任这东西建立起来难,但摧毁只需要一瞬,舆水怜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敏锐察觉到这个规律的存在,于是这种惴惴不安地感觉开始缠绕上了他的心脏。
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苏格兰看,也不能问,不能说,所以只能低下头来看他们二人并行的步伐。
苏格兰比他高,步子也比他大,所以他要加快脚步才能正好和对方并肩。
鞋码也不一样,他想。
舆水怜迈着比平时还要大的步子,走着走着,忽然发现身旁人放慢了步伐。
一步,没对上。
又一步,还是没对上。
再来一次。
就像是某种小伙伴间秘而不宣、只有掌握了暗号的彼此二人才能得到满足的游戏。
心脏被缠绕的感觉好像如潮水那样褪去了些,剩下一些像在沸腾的情绪集合体在不断的从心间上升,他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摇晃过后的不住冒出气泡的碳酸水。
每当看到步子的距离差一点对齐时,他都会想——如果这条路能再长一点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伏特加对他们的小动作毫无察觉,大步朝前迈进。
这座偌大的办公室内人来人往,来去匆匆间有人从他们身旁穿过,舆水怜就屏住呼吸,等到靠近他的人擦肩而过,他就悄悄地再次尝试,而身旁人似乎也有着同样的想法。
直到他们步伐变得一致,不再有参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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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特加在走廊左边的办公室门前敲了敲门。
“——我带人来了,雪莉。”
“请进。”里面传来冷淡的女声。
推门而入后,只见一个年级大约十几岁的年轻女孩有模有样地穿着一身白大褂,指挥着一群比她年级大上不少的研究员进行着工作。
她有一头微卷的茶色头发,舆水怜想到复古海报上印着的上世纪女歌手。
伏特加上前和她小声交谈,说了几句话后,雪莉看向站在几步之外的苏格兰和舆水怜。
雪莉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身上有股同年龄不符合的稳重,也许是在组织的长期生活下所熏陶出来的。
“那我就先离开了,大哥那边还有别的事要吩咐我。”伏特加总是三句话离不开琴酒,好像这样能彰显他的重要性。
伏特加离开后,除开背后那些还在忙碌的研究员外,在场的三人形成了一个圆形的小空间。
“我是雪莉。”她简单扼要的做了个开场白,看向二人,“我该怎么称呼你们?”
二人报上名字后,雪莉“嗯”了一声。
她的视线率先落在了泰斯卡身上:因为他看起来年纪比较小,也许只比自己大上几岁。
雪莉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但她很少在组织中见到和自己年纪相仿的人,最终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感受到她的视线,泰斯卡只是以眨眼的动作来回应她。
雪莉从他眼睛里读出了“怎么了”这种困惑的感情,她收回视线,不打算给出解答,而是直接将问题转入下一阶段,开始布置任务。
说是任务,其实也只是很无聊的护卫工作。
“除了尽可能的保持安静,不要打扰到大家以外,你们做什么都行。”雪莉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工作结束之后我会带你们到这边的宿舍去……因为是男女混住的,所以还请你们注意一点。”
苏格兰平静地表示他知道了,“好的。”
接下来,雪莉的确如她所说的那般完全不关心这两人的动作。
她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工作之中,泰斯卡和苏格兰也就在附近找了方便观察整个房间的座位,直到一小时后,雪莉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