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舆水怜面前的,不是什么惊艳绝伦的天才少年,而是一个渴望回到家人怀抱之中的孩子。
舆水怜心想,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泽田弘树的压力和此刻放飞的心情了。
这是他最喜欢的happyend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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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泽田弘树回日本说来简单,但说难也难。他的证件和资料全都在辛德拉那里,舆水怜刚把人家家里弄得一团糟,也不可能折返回去。
但这些问题本来就不归他考虑,所以异能特务科那边光速做出了对策,派人过来带泽田弘树回国。
分别前,泽田弘树对舆水怜还有些念念不舍。
他是个很懂得隐忍的孩子,这一点也让他很会隐藏自己的感情,在离别前,他就那么注视了舆水怜好几眼。
舆水怜就是再笨也知道泽田弘树是舍不得他了,他安慰道:“如果顺利,我们很快就会在日本见面了。”
“真的吗?”泽田弘树可不像普通小孩那么容易糊弄,“但是我连你的联系方式都没有,我要怎么找你呢?”
“和你父亲接头的人知道我的联系方式。”舆水怜说,“但……我还是希望你最好别再和我碰面了。”
泽田弘树不明白,“为什么?”
舆水怜扯出一个笑,“——因为一旦见到我,就意味着你又碰上麻烦了。”
泽田弘树不知道其中的含义,他只是隐隐觉得这个人好像有些悲伤。
他一定不知道,他说这种话的时候,表情和言语是不一致的。
尽管他保持着友善的笑容,可和发自内心的笑意截然不同,似乎是想掩盖某些翻滚上来的哀愁,但那哀愁转瞬即逝,泽田弘树不知道自己是否弄错了。
中原中也两手插兜站在不远处,劲风袭来想要吹开他头顶的帽子,却纹丝不动。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舆水怜,待到他过来,中原中也主动说:“我没有碰上麻烦。”
“什么?”
“你不是说见到你就意味着碰到麻烦吗?”中原中也说,“我只是在反驳这件事。”
舆水怜“唔”了一声,他伸出手掰着手指算道:“你看,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因为我要暗杀乔治先生,结果我暗杀成功逃跑后,这盆脏水是不是差点就泼到你身上了。”
中原中也:“……”也,不能说完全没关系。
舆水怜:“我记得你只是找乔治要人,并没有和他起冲突。因为我你才被卷入‘乔治被杀’这个事件中的。”
中原中也头疼,“……不一样,我当时是去追查横山建,知道这件事的很多,虽说被卷入其中,但我的嫌疑不大。倒是横山建,那家伙不知怎么就失踪了,等发现他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舆水怜心虚地说:“是我杀的。”
“什么——?!”中原中也今天第一知道这件事。
舆水怜小声说:“……组织当时也在追杀他,他手里有卧底名单,我杀了他之后把资料抢走了。抱歉,中也,当时你找乔治提到要搜查横山建的下落时,其实我是知道的……那之前他就死在我手里了。”
中原中也:“……”
很好,他人生中的一个谜团被解开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高兴啊!
“第二次嘛……是在游戏厅,当时刚发生了一场凶杀案。后来你们又追查炸弹犯和神道理人……”说到这个名字,舆水怜顿了顿,“这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别太钻牛角尖了。”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按照你的这种思考模式,所有的坏事都能和你沾边。”
舆水怜托着下巴,眼神飘忽,“可是中也,你看我们这次还碰到了金苹果杀人案……还碰到了组织的人,啊,痛!你怎么打我啊。”
中原中也用雨伞敲了敲他的头顶,像打地鼠那样。
“笨蛋。”他说,“把坏事都归结到自己身上,那你倒是把好事也算上去啊。只看到负面的那一面算什么?”
中原中也说:“你在爆炸中救下的那些普通市民,这次救下的泽田弘树,还有这一年多来你帮助过的那些人们,他们对你的感谢难道是虚假的、是不值得被你看到的东西吗?”
“——你倒是给我把这些事牢牢记住啊。”
人不能全靠恨和悲伤的东西活着吧?
好不容易得到的爱和喜欢,你倒是记得更加深刻一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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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琴酒,居然任务失败了。
爱尔兰听到这个消息时,第一时间就是“连上天都听到了我的愿望,在鼎力相助”。
前几天见到琴酒时,爱尔兰觉得他脸色臭得肉眼可见。走路的低气压让其余人更是避之不及,属于走在大街上真的能吓坏小朋友的那种。
爱尔兰心情大好,竞争对手的失利,四舍五入就是他的得利——虽然竞争对手是他自封的,琴酒压根没把爱尔兰放在眼里。
爱尔兰对琴酒的敌意,基本上只是源自于职场竞争——他想去更高的位置,而那个位置已经坐了人,那他对这个人有敌意,这不是很正常么?
但是最近,他对琴酒的敌意已经带上了私人感情。
因为皮斯科。
皮斯科私下向他透露过,组织对他的状态有些不满了。琴酒作为最为高调的几个代行者之一,他的态度一定程度上也能映射出boss的态度。
皮斯科连续搞砸了几项工作后,琴酒已经对他表现出了相当大的意见,这让皮斯科的精神压力也变大了不少,他靠着组织走到了现在的地位、得到了现在的财富,可以说早就是和组织绑在一起了。
富贵险中求,当组织不需要他时,他会迎来什么下场可想而知。
爱尔兰视皮斯科如父,对于琴酒屡屡给皮斯科施压的行为相当不满。
这让他多了一个想要让琴酒下台的理由,甚至比之前更加迫切。
掳走泽田弘树的任务失败,就意味着组织需要的人才继续空缺,爱尔兰要做的当然是将这个空缺补上去。
他打开手机,联系人里那个被他备注着“r”的联系人已经半天没有动静了。
情报贩子r,他说自己惹上了几个帮派,需要有人帮他摆平这些麻烦,最好是永远摆平。
爱尔兰知道,情报贩子多是狡猾之辈,和他们交谈时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不要落入他们的陷阱之中。
r只说如果自己能帮他摆平麻烦,他会提供报酬和帮忙找人,但只字不提“长期合作”的事。
爱尔兰本就是奔着长期情报来源去的,必不可能让r和自己只做一次□□易。
他的回复是——
【需要找人替你解决麻烦?你可以出钱雇那些杀手或者雇佣兵,我会只给长期合作的伙伴摆平麻烦。】
这条回复之后,又过去了两天。
这两天里,爱尔兰其实已经找到了那些给r添麻烦的家伙,他不仅没有阻止,还给他们添了一把柴火,让他们更多的纠缠r。
r就算再神通广大,也不过是个身体贫弱的情报贩子。
就算知道这是阳谋他也要往里面跳——这就是爱尔兰的计划。
手机忽然震动,他打开新消息,看到内容时勾起了嘴角。
【r:我明白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