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
那可是离州君,他好像生来就独一个,没人敢将亲缘情缘的事与他挂上钩,他的忌讳不多,唯一的就是这个,哪怕是私底下,隔着十万八千里,也无人敢议论他这方面的事。
就如此刻,风无涯只是在脑子里想了想这些,就脊背发寒,不太舒服。
“姑娘所唤,的确是宗主名讳。”
风无涯斟酌着回答。
露凝眼里终于有了光彩,她就知道!就知道夫君不会无缘无故消失!他这不就来寻她了!
“他在哪里,我去见他!”
飞剑刚好落地,露凝主动跳下去,她想去找解离尘,但被风无涯拦住。
“姑娘莫急,且等在下先行通传。”
约莫是知道露凝着急,风无涯说完就进了奉君殿。
露凝被厚重的白色雕花大门隔绝在外,看着这座比整个皇宫还要大的宫殿,突然想起解离尘在凡界时与她说的一些话。
【如今在这里的我只是一缕神魂,待回到上界才是完整的我。】
【完整的我与现在不太一样】
【你说过哪怕我面目全非也不会怕我,还记得吗。】
【永远不要忘记你说过什么。不能怕我,要在我身边。】
所以……现在的他是完整的了。
现在的他与过去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他,面目全非了吗?
界门处的失散好像忽然有迹可循了起来。
露凝仰头望着宫殿大门上奉君殿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这座宫殿极高,她想要看清楚那三个字都有些费力。
她情不自禁地后退几步,接着又坚定地走回来。
她承诺过不会怕面目全非的他。
她亲口答应过要在他身边,不管他变成什么样子。
他料到了一切,给了她提示,所以哪怕她万分忐忑,也不能退缩。
至少要试一试。
至少要努力过才行。
或许事情没有想象中那么坏。
露凝抬手摸了摸脸上的脏污,站在原地等待。
奉君殿太高了,高处不胜寒,她还没真的开始修炼,不懂得用灵气护体,不多时就被冻得脸色苍白,手腿僵硬。
而奉君殿内,风无涯刚刚见到解离尘。
殿内此刻情形不太好,高台之下跪了四人,皆是离州下属宗门的掌权之人。
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能此刻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风无涯得了允许进来,就站在最门口处看着这一幕。
他看到一直稳坐的解离尘缓缓站起,高台之下立刻响起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风无涯也跟着紧张起来。
解离尘走下高台,长长的衣摆滑落阶梯,白发黑衣的他说不出的玉骨清相,丰神俊朗。
他垂在身侧的手轻轻一握,腕间玄色玉珠化为一柄神剑,剑尖擦地而过,发出令人胆寒刺耳的摩擦声。
“扔去剑陵。”
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四个字,立刻有逼真的傀儡将其中一人拖走。那人连呼救都不敢,只面如死灰地认下了一切。
解离尘侧目看向另一人:“留你个全尸吧。”
那人面色惨白,汗如雨下,下唇咬出血,也是不敢挣扎反抗,很快被拖了下去。
“至于你们。”
他抬起握剑的手,剩余的二人顿时五体投地,毫无形象地求饶:“君上恕罪,君上饶命!——”
解离尘长剑一挥,两人本能地要吐血,但想到弄脏奉君殿的后果,硬生生忍回去了。
解离尘淡淡收回手,道出五字:“小惩大戒。回去吧。”
大鱼还没上钩,还要留下点鱼饵。
两人大喜过望,立刻整理仪容再次跪下谢恩。
解离尘却听腻了,只觉得吵闹,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风无涯僵硬地站在那,慢慢沐浴在解离尘的目光下。
“人接回来了。”他的语气很肯定,声线诡异地柔和了几分。
风无涯低眉敛目:“就在殿外,宗主可要现在见她?”
解离尘银靴往前,却在踏出门前时犹豫了。
风无涯注意到那个停顿,很难说为什么,但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是——宗主在害怕。
太诡异了,今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透露着诡异。
风无涯在修炼之外不太够用的脑子有点疼了。
“将她安置到偏殿。”
解离尘放弃了出门,他站在门口望着殿外,一门之隔,看见了没看见,只有他自己知道。
风无涯闻言想到露凝明亮的眼睛,猜也知道她见不到宗主该是如何失魂落魄。
他没忍住问了句:“若她非要来见宗主呢?”
解离尘并未因他的多嘴而不悦。
他只是轻轻地说了句:“……让她好好休息。”
“我会很快去见她的。”
语毕,他身影消失,与其说是去忙着处理失误,不如说更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