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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下,沈清河垂目静气,淡淡道:“锄不以水旱息功,以获丰收之年,乃为齐民要术中所记载。你说庄稼无需文章做肥料,其实恰巧相反,正因天气变化多端,土地旱涝不稳,才更要吸取前人之言,通当下之变。各行各业,皆以此为例。再说贫者富者,为官与否,温饱与否,你对此大为不解,那我若问你一句,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你又该如何回答?”

猴儿恍然大悟:“我懂了,先生是在说我,莫以已之念揣测他人?”

沈清河不语,一笑置之。

猴儿嘴里念叨着沈清河方才说的话,仔细品味两遍,转身正准备去找扫帚,迎面便见有一道漆黑高大的人影正朝学堂而来。

“夜已深,学堂早已放学,敢问客来何人?”

听到猴儿的喊声,沈清河顿了笔,抬头望向外面。

目光投去的一瞬间,正对上一双狭长阴鸷的眼睛。

“你就是沈清河?”对方一脚迈进学堂,嗓音沉郁,语气不善。

沈清河起身一揖:“不才正是。”

看年纪,他似乎猜出此人是谁。

“猴儿,今日便到这里,你先去马车等候。”沈清河吩咐。

猴儿有些不放心把先生和这个面相凌厉的陌生男子放在一起,但面对先生镇定平和的眼神,他也不知如何留下,便一步三回头,盯着男子的眼神充满警惕,慢吞吞出了学堂。

朱启依然是开门见山的风格,进了门二话不说直盯沈清河,张口咄咄逼人:“沈先生聪慧如斯,想必已经知道我是谁,故而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句——你若是识相,就尽快与我三妹和离。她与我自幼情投意合,若非风大误抛绣球,怎会与你结下这段孽缘,按照原来的预料,她早已是我的皇妃,哪里轮得到给你做妻子。”

“我的”两个字咬得颇重,似在急切证明什么。

沈清河整理着卷牍,顺手又往眼见熄灭的茶炉中加了些柴火,动作不轻不重。

朱启恼了,上前两步道:“我三妹心里根本就没你,嫁给你只是迫于无奈,她从小到大喜欢的人一直是我!大着胆子求施国公同意她绣球招亲,为的也是我!你当日既到了那里,自然知道那场招亲实际只是为我与她两个人而办罢了,从头到尾,我们之间就不应该出现第三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