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略沉吟片刻,道:“秦盛之后有秦初,虎父无犬子,那孩子有他父亲和外公教导,只会青出于蓝。方如辉之后,可用顾放,顾翰林有些木讷,但不是坏事,心眼太活的人不宜去内阁。至于再以后,现在便还不必打算,以后的事情是说不准的。”
朱昭抹干净泪,重重点头:“儿臣谨听父皇教诲。”
老皇帝双目渐渐发直,望着龙纹帐顶半分动静不出,直又过了很久,方疲惫道:“正月若得见楼兰使臣,待他们好一些,毕竟是贵妃的家乡人。”
朱昭点头:“儿臣知道。”
夜沉下又浮起,朱昭跪在榻边静静陪伴,双手握着那只苍老的手,听着上面的脉搏由慢变快,又由快变慢,反复数次,直至再也快不起来。
朱昭心中其实很酸很痛,他想不明白,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在他的父皇口中,也没有有关母后的只言片语。
是因为愧疚?还是因为憎恶?
他听不到,也问不出口,只能将这个问题深深埋藏于心。
至于当下,他是没有功夫去想的。
当天际第一丝金光刺破云层,皇城中响起四十八道钟鸣,是谓国丧之音。
寺庙道观,敲钟三万,以慰先皇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