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 很给力的贤内助

御人 峨嵋 5480 字 3个月前

053 很给力的贤内助

白茯苓定定神,发现自己歪在躺椅上,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她明明觉得只睡了一下下,怎么竟转眼过去大半天?!

“你这么高兴,是出了什么好事了?”平常她就睡得不多,难得安睡的时候,等闲事情家里的人是绝对不会打扰她的,白果把她摇醒,这事定然不小,再看她眉眼弯弯的根本是中了大奖的德行。

白果嘿嘿奸笑两声道:“我们那位大将军夫人遇刺受伤,被人抬回将军府去了,两位参将大人急得头顶冒烟,亲自跑到通财牙行来请小姐去帮忙呢。”

被人抬回将军府?白茯苓一下抓住话中的问题,问道:“她不是一直待在将军府吗?怎么好端端地跑出去了?还被人行刺?”

白果一边拉起白茯苓替她整理衣裙,一边开心道:“听说她不理两位参将大人的劝告,非要到城楼上去慰问守城将士,结果回来的路上被藏在城中的奸细伏击挟持,闹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才把她救了下来,她受了惊吓又受了伤,魂不附体地被送回将军府,可惜为了救她还折损死伤了三名镇北军兵士,她带来的家丁也死了两人……这女人真是累事!”

说到后来,白果便笑不出来了,那三名镇北军兵士中有两个她认识的,一死一伤,虽然这两人跟她没什么交情,可是想到不久前还活蹦乱跳的人,现在一个已经死去,另一个被砍得鲜血淋漓躺在床上,她就觉得难过。

白茯苓还没完全从梦境中脱离,闻言也只是心不在焉地应和道:“是啊,真累事!”

白果见她神思不属也不好多问,陪她一起到前面去见单、卜二人。

她们到时,大厅上只剩下卜芥一人,单刀根已经先行离开,说是那些蛮子骑兵去而复返,人数虽然少了些,也不见大头目草乌出现,更不再贸然上前攻城,可是却时不时弄出些动静来试探骚扰。这还罢了,城里出了行刺挟持将军夫人的大事,光是追查清剿奸细的事,就足以让这两个参将忙得团团转。

卜芥一见白茯苓顿时如释重负,他们刚刚把受惊又受伤的崔珍怡送回将军府,那边几个女人不是大呼小叫就是哭哭啼啼,硬是没有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一群女眷他们这些大男人不便照料也不知道该怎么照料,自然就想到了白茯苓,她是大将军的义妹,同为女子与崔珍怡是姑嫂之亲,当下两人近乎落荒而逃地扔下那一堆女人,跑到通财牙行来求救。

他们都不知道白茯苓与崔珍怡之间的恩怨,就算知道,此刻也顾不上这些了。

卜芥打躬作揖地一个劲促请白茯苓尽快前去,白茯苓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心里也有点儿想看看崔珍怡的落魄德行,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与他同去。

白茯苓出门上车的路上忽然想到些什么,扭头问卜芥道:“奸细如何会知道崔氏的身份,还特地在路上伏击她?莫非是军中仍有蛮族的细作?”

如果是这样,那可要仔细彻查了,再出一个高良姜可不是开玩笑的。

卜芥神经粗大没注意白茯苓对崔珍怡的称谓,唉声叹气道:“将军夫人说是替将军慰劳军士、激励士气,所以带了将军府的仪仗车马出门,一路也没有隐瞒身份……”

白茯苓无语了,如果那些蛮族奸细中有刺杀杨珩那凶徒的手段,估计崔珍怡已经死了好几遍了,这个女人显摆也不分时候,不知道她是胆子太大还是天生的很傻很天真。

为安全起见,几个白家丫鬟今日不再骑那些抢眼的白骆驼,全部改为坐车,坐的自然是白家的安全马车,白阿十等护卫依然骑马在外守护。

白果才坐到车上,就被红曲拉到一边嘀嘀咕咕:“那个女人真是没事找事,好端端地跑出来出风头,这不是找死吗?”

白果哼哼道:“人家要做个贤内助嘛,搞不清楚形势还不晓得掂掂自己的斤两,啧啧!昨夜明明吓得要死,今天以为没事了就急急跑出来装模作样。”车里几个丫鬟想起昨夜东厢房那边的动静与管家石韦绘声绘色的描述就想笑。

在白果与丁香两个不遗余力的宣传下,白家大部分人都知道了崔珍怡的斑斑劣迹,把她作为围观鄙视的最佳典型。

“我看两位参将大人吓得够呛,如果那个女人出事了,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向大将军交代呢。”红曲刚才在厅上看着卜芥与单刀根两个的狼狈相,很有几分同情。

白果幸灾乐祸道:“总之就是麻烦,不过她也真够倒霉的。”

崔珍怡确实非常倒霉,从来到北关城起就处处碰壁,诸事不顺,尤其是碰上白茯苓这个克星,更是没又一次能讨得了好处的。所有计划她总是想到了完美开头,没想到那意外的结局。

她昨夜吓得不轻,最后发现都只是虚惊一场,再加上白茯苓等人出奇淡定的表现,综合单、卜两位参将在白茯苓离开后拍胸膛表示北关城守得稳如泰山,蛮族绝对打不进来的强大自信,于是她对形势的看法翻天覆地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她认为城里十分安全,陆英三天内就要回来,而且正在戒严,治安状况比起平常更好。

这么一想什么害怕都被丢到了九霄云外,崔珍怡马上就想到了陆英离开前,明言要她返京的事。现在四门紧闭她当然走不了了,但是陆英一回来,必会旧事重提,她当即决定抓紧时间着手实施她的计划。

她想,如果陆英回来听到镇北军上下对她一致的交口称赞推崇,知道她亲自为守城出力,放下名门闺秀的架子纾尊降贵去与官兵们打交道,激励他们的士气,就算对她有再多的不喜,恐怕也无法再拉下脸赶她走。

崔珍怡特地把自己该以什么形象现身在镇北军中,该对守城将士们说些什么话最为得体,该做些什么才能最大限度博得镇北军上下的认同都详细考虑过了,然后才吩咐石韦准备镇北将军府的仪仗车驾,要亲自到城楼上去慰问守城将士。

石韦与单刀根、卜芥等听了她的打算都大吃一惊,苦苦劝告拦阻,但是崔珍怡哪里肯听,这三人对白茯苓的态度有多亲近她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只当他们都是与白茯苓一伙的,所以才这般推托阻挠,不肯让她出门。

单刀根说城中可能尚有奸细潜伏,怕会对她不利,崔珍怡温婉一笑道:“两位大人刚才不是说北关城四门紧闭戒严,已经尽在掌握之中?敌军再翻不出什么大浪吗?而且白小姐早前不也离了将军府外出办事?我这当嫂嫂的莫非倒还不如小姑?”

几句话把单刀根的说辞堵得死死,单刀根虽然脑子比卜芥那个大老粗灵活,但终究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要如何委婉地告诉她,白茯苓这些年来“威名远播”,身边高手如云,而且对待敌人从来都是心黑手狠,就算是蛮族的奸细,等闲也不敢招惹?

他狠狠瞪了卜芥一眼,都是这个家伙,好端端的吹嘘什么“一切尽在掌握”?!现在终于吹出问题来了!

单刀根憋了一阵终于憋出一番说辞:“大将军夫人身份贵重,虽然外边已经戒严,但毕竟是交战期间,夫人要有个万一,末将万死莫赎。”别的不说,他如果是奸细,绝对挑个大人物下手,好制造混乱,有什么人比镇北大将军的夫人更合适刺杀呢?

他这番话听在崔珍怡耳中倒很是顺耳,不过她依然不打算放弃计划,坚持道:“两位大人如果不放心,可以与妾身同去。”

单刀根心中怪她不懂事,真以为他们很闲么?还要陪着她四处观光。但是崔珍怡死死坚持,他们也没有法子,谁让人家是老大的原配夫人呢?人家要出门,他们还能把她软禁看管起来不成?

于是崔珍怡就这么风风光光地打着镇北大将军夫人的名号,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往城楼而去。一路都十分顺利,她在城上端庄镇定、温和体贴的形象也迷惑了一批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如果没有那突如其来的混乱与刺杀,崔珍怡会觉得这是她毕生难忘的美好记忆。

现在……记忆依然毕生难忘,只不过不是那么美好……

车队仪仗回程的路上走过一条窄街的时候,横里岔路上忽然闪过一团火光,然后几辆堆满了柴草等物、红红燃烧板车被人推了出来,一下子把长长的队伍截开,单刀根与卜芥及半数兵丁被拦在了一边,崔珍怡的马车与另外一半兵丁在另一边隔火相望。

几个潜伏在路边高楼上的蛮族大力士从天而降,一举砸破了崔珍怡所坐的马车车顶,将她像抓小鸡一样从车里揪了出去,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崔珍怡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就成了这些蛮族内应们的人质,她放声尖叫结果被旁边赶上来的另一个蛮族奸细狠狠扇了一记耳光,当场把她打懵了,半边脸肿成了馒头一般,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更没法子叫了。

几名离得比较近的镇北军兵士与崔家的家丁们试图救人,结果因为投鼠忌器反而又平白死伤了三人。

这些内应们都是草乌的亲信敢死队,他们这些年吃足了陆英的苦头,对他是恨之入骨的,这次抓住他的夫人,如果不是怕误了大事,恐怕就不是扇崔珍怡一记耳光那么简单了,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单刀根与卜芥能够在镇北军中混到参将的高职,领军应变的本领是十分强的,转眼就镇定下来,指挥兵将把这条窄街围堵起来,将挡路的着火板车清理掉。

几个蛮族内应仗着重要人质在手,也没打算逃跑,反而站定在原地与单刀根及卜芥两人谈判起来,要求他们打开城门。

单刀根一边与他们讨价还价拖延时间,卜芥则闪到暗处组织火速应召而来的几名神箭手准备冒险营救。

崔珍怡昏昏乎乎的早吓得双脚发软,被个持刀的蛮子夹在身前充当挡箭牌,脸上辣辣地痛,泪水把精心描画的妆容糊成一团,不用看都知道此刻的形状有多么狼狈。

蛮子身上的汗臭气味一阵一阵熏得她想作呕,羞愤欲死的沮丧感觉狠狠淹没了她,她现在的情状若是传回京中,她的名节声誉算是毁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她想不通,脑子里只剩下一片混乱与抽痛,她茫然看着前面眼露惶急,嘴巴一张一合正在与几个蛮子交涉的单刀根与他身后数十名目不转睛紧盯着她这边的镇北军将士……这脸真的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