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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锋:

“侯爷还提到进宫的事。”

“什么时候?”宋羊有些紧张。

“皇上依旧卧病在榻,但应该就在这几日。”程锋这般道,他和夏随侯都以为这一天会比想象的晚,没想到第二天,宫里就来了传召的圣旨。

传旨的是旼帝身边的大公公——米公公,约莫四十岁,面上一直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他宣完旨意,客气地说:“还请侯爷、侯夫人尽快带着大公子入宫吧,皇上已经等着了。”

他们只好匆匆换了衣服,夏随侯夫妇换上的是正式的宫服,绛紫的颜色,威严大气又端庄,但里里外外层层叠叠,看的人都觉得喘不上气,安湘还戴了好几个沉甸甸的金钗,宋羊都替她觉得脑袋沉。

但他也没功夫同情别人,他和程锋也换上了正式体面的宴袍,肚子里揣两个崽,再加上一套厚重的衣服,宋羊步履艰难地行动着。

马车到了宫门外就不能再往前,踏过威仪深然的宫门的那一刻,宋羊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

宫门后,长长的红墙望不到尽头,像一块块隔板把天地切割成一块一块的空间,人站在宫道上,看到的天空再开阔,都让人觉得是有限的。在红墙之上,是明黄的瓦,从宫墙、到宫殿、宫楼,越往远处看,是越深处的房顶,它们像一层一层叠摞起来的千层糕,阻挡了人眺望的视线。

皇宫的壮丽,是一种特殊的壮美,宋羊想起以前有一堂课,课上讨论了“建筑的气场”。巴特农神庙会让人情不自禁思考“我从哪里来、该往何处去”,歪斜的比萨斜塔则充满了伽利略的学术氛围,弗洛伦萨是浪漫的都城,而中国的古建筑群,向来离不开“恢弘大气”四个字,这与这个国家深厚的文化底蕴有关系。

皇宫,把脚下这片土地上曾有过的文化,以地面上的建筑的形式呈现,人在其中,难免觉得渺小。

宋羊以前也游览过故宫,但切实地在一个时代里、走进真实的皇宫,这种感觉又截然不同。最明显的区别,就是压抑的氛围——他只是抬头多看了远处几眼,米公公就看过来,没说什么,眼神却带着轻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