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俺不瞒你,这么多年来,俺十几岁的毛头小子闯关东,先搁关东在伐木场里干活,后来随着大掌头去了海参崴,在那进了老毛子铁器厂,一干就是差不多二十年,后来修中东路的时候,毛子老板把俺带到哈尔滨的修理厂里,再后来又到了青泥洼,就是大连的沙河口工,这一干,就是十四年,开始给老毛子干,后来给小日本干,俺手头上的活,可不比洋人技师差,要不然日本人也不会给俺三十二块钱的工资,俺干活从来没耍过滑、惜过力,不管是给谁干活,俺都是没日没夜的张罗着,俺手头一摸,就没有废品。”
悲愤的看着李先生,宋老实的差一点就流下泪来,心里头这些年的酸甜苦辣、百味杂阵,似乎在这都要说出来。
“年个,眼瞅着俺明年就六十六了,按着规矩,俺也该退了,当初日本人留俺的时候,说过,干到六十六,每个月给俺成8成的退休费,可,可……”
这会再也抑不住泪的宋老实,当真个流出了泪来,他肚子里是百般的委屈与无奈。
“年个时候,那车间长让俺赶一个活,说是铁路要急着要,活紧,其他人干他不放心,俺干活没惜过力,连干了一天,到晚上,副车长拿来些酒,说是让俺暖和暖和,俺在机子头干了的一天没挪窝,就喝了两口,过一会俺干活的时候,眼前头一花,这手……”
悲愤的看着远处,宋老实过好了一会才缓过神来,把话说完。
“后来,俺才知道,原本是那狗日的场厂算计的俺,说是不能开付给中国人退休金的头……”
李子诚沉吟着说道:
“是这样……”
然后又感慨的摇摇头。
“这小日本,着实可恨!”
想着自己的遭遇,宋老实不禁又哀叹一声。
“可不是咋地,这小日本,忒不厚道!”
“我这还是好的,小日本揽人的时候,都许着,这福利、那待遇的,可好了,就是辞退的也给三月的工钱,可若是工场没啥活的时候,那些狗日的就想着法子的赶人走,让人一天到晚的加班,撑不住的,明事的,自己个就走了,家里实在等钱的,就在那撑着,可撑着撑着,人就垮了,若是开机器的,一撑着,没准胳膊、手的就没了,这一大劳力,就这么费了!”
听他这么一说,只听得李子诚这么气得咬牙切齿,又不住地冷笑,继而哈哈大笑。
见董事长先怒后笑,宋老实慌了。
“李先生,您,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穆湘玥也连忙劝道。